张向安抬头觑了曲屏一眼,没有说话。
牧训见此,哼笑道:“怎么,你莫非就是这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冒牌货?”
曲屏也不恼,只嬉笑说着,“名字什么都是虚的,只要我想叫谈郁李,那我就是。”
“啪”地一声,牧训合上折扇,叱道:“狂妄!”
“凡事不过一个利字,你因利来,焉知他人不是因此亲近你?”
曲屏几步走近,凑过去,道:“神神叨叨的,我听不懂,你快些说谈……我是你什么人?”
“你?”牧训上下打量着她,打开折扇看着上面的题字说道:“谈二小姐之名如今京城谁人不知?”
“已故中侍大夫谈观之爱女,当朝大理寺卿方弥谨的未婚妻,我的娘亲。”
“你——”张向安与曲屏异口同声。
“我的好大儿,为娘我实在是生不出你这么大年纪的儿子啊。”
牧训只是笑着继续说道:“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便是事实。不然你说我怎么会有她的题字?”
已是正午时分,曲屏眯着眼睛看了眼太阳,心道:还是得少晒点太阳,好不容易变白一点。
她耸肩道:“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得回去吃饭,张小公子,走不走?”
“还愣着做什么?这荒郊野岭的,咱们两个就一匹马。”
张向安嘟囔了一句什么就跟了过来。
曲屏飞身上马,见他低头踩上马镫,一把将他拉上来。
张向安惊了一跳,下意识伏身抱住她的腰。
“松开些,抱这么紧想勒死我啊!”说完曲屏一夹马肚。
突然想起什么,曲屏又扭头大声说了一句话。
“后会无期,还有,我讨厌你的名字!”
风声与马蹄声裹在一起,牧训还是将这句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目送着他们离开,直至尘土重新回归大地。
良久他像才反应过来一般,轻声说道:“果真是个冒牌货,她怎么可能讨厌这个名字。”
说完他低头看了眼折扇上的字,吹了吹莫须有的灰尘,道:“管她呢,先去下注要紧,她这幅德行,方弥谨竟然也不嫌弃,看来是真的一诺千金,我就赌他们这婚事能成。”
*
到了街上,曲屏却不大认得回谈宅的路了,她杵了杵后边的张向安。
“诶,现在该往哪儿走?”
张向安肚子难受得很,抬头瞥了一眼,细声道:“右边,之后左转直行,再右转。”
“想不到你还记得挺清楚的嘛,”街上人多,曲屏放缓速度,“你不是会骑马吗,怎么还被吓成这个样子,可别吐我身上啊。”
张向安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幼时常去谈家找郁李姐姐玩儿。”
“啥?你在说什么?”
他又补充道:“就连做梦都能梦到这条路,所以我记得清楚。”
身体的不适让他清醒得意识到眼下的物是人非,有些东西错过了便永远错过了。
就像二哥和郁李姐姐,若不是因着二哥,郁李姐姐才不会有耐心陪他玩儿。
张向安有些沮丧。
曲屏一时无言。
很快就到了谈宅门口,曲屏下了马,见张向安捂着肚子,原本鲜红的嘴唇白得发紫。
她吓了一跳,道:“你怎么样?”
“……腹痛。”
“还以为你只是有些晕,”曲屏扶他下马,问道:“这儿离你家有多远?”
“不知,……我以前要走半个多时辰。”
这么远。
曲屏暗道麻烦。
“还是先进去找个大夫看看吧。”因为这个让她拿不到项链那可就亏大了。
刚走进大门,一个小厮就引着吴管家走了过来。
“二小姐,这……张小公子?!”
吴管家见张向安佝偻着腰捂着肚子,忙叫两个小厮上去搀扶。
张向安抬头看了眼,不知是不是疼得厉害,他的眼睛红红的,声音哽咽,“吴叔……”
吴管家凑过去擦了擦他额上的冷汗,焦急道:“张小公子这是胃心病犯了,快些去我床头抽屉拿药方,照着去拿药材。”
“是。”他身后的丫鬟应声退去。
吴管家带着他们走去客房,“二小姐今日怎么遇上了张小公子?”
曲屏低声说道:“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骑马带他溜了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