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安气息平稳了,抱着马鬃看着曲屏,道:“我不跟你打,你虽然是冒牌的,可我同意你和二哥成亲还不成吗?”
“我跟方弥谨早就定好婚约了,没准儿你到时还得来喝喜酒呢!用得着你同意?”
见曲屏低头踢着路边的碎石,他拉起缰绳一夹马肚就跑了。
听到马蹄声,曲屏忙跑去追,运了几次轻功踩着树干借力这才得以追上。
好在这人真如他所说不精马术,不然双腿跑不过四条腿的,她还真追不上。
曲屏飞身坐在后边,一把搂住他的腰,大声道:“太慢了!你这若是被人追杀轻功稍微好点的都能追上你,难怪你刚刚追不上牧训,那人比你马术好多了。”
说曹操曹操到,曲屏刚说完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树上栓了一匹马,旁边一人正蹲在河边洗手。
看侧脸曲屏就认出这人正是牧训。
“张向安,你看前边那人是谁?”
“是他!”见到牧训,他也不计较其他的了,反而使唤曲屏骑快点儿。
很快二人就到了树旁,曲屏跳下马,牵着马也栓到了树上。
牧训没有回头,慢条斯理地从怀中掏出帕子来擦手。
擦拭完之后,他就将帕子塞入怀中。
“好啊你这混球,可让我逮住了吧!”
张向安刚滑下马,气都没喘匀就朝牧训跑了过去。
牧训似是才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扬着笑脸道:“呦,这不是张公子吗?许久未见,失敬失敬。”
说完他就从腰间拿出折扇打开扇了扇,端的是玉树临风。
“你少给我装蒜,我的玉佩呢?快些还给我,不然我有你好受的。”
“什么玉佩?在下从未见过什么玉佩,张公子可先问问你身后那位小姑娘。”牧训扇着折扇,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态。
看来他没认出她来,曲屏松了一口气,毕竟只是一面之缘,她与两月前变化颇大,认不出来也正常。
张向安上前抢过他的折扇看了看,道:“什么破扇子老扇个不停,我方才亲眼见你拿走的,你还想抵赖?”
说完就往河边一抛。
牧训忙飞身接过,拿着折扇左看右看,见没什么破损他才从怀中掏出玉佩,扔了过去。
“没意思,还你了。”
“我这扇子可是无价的宝贝,要是破了,十块玉佩也抵不过。”
说完他就将扇子收了朝树下走去。
“我这玉佩可是上等的暖玉,先朝留下来的宝贝。你这折扇样式材质平平无奇,珍贵之处无非不过上面的题字,我看那上面又非名家之笔,有何珍贵之处?”张向安不以为然。
曲屏却是初次见面时就留意到了上面的字迹。
——随心所欲。
横竖又直又细,撇捺勾折上扬飘逸,乍一看怪模怪样,细看却很有一番韵味。
初时不觉得,如今看来倒是有些眼熟。
像是谈家花园那个亭子上的字。
只是看着更为肆意张扬。
难道……
念头一起,曲屏开口便问:“牧公子,这折扇上的字是不是谈郁李写的?”
“你怎么……”
“什么……”
二人闻言,皆张口出声。
看来真是她写的,曲屏现在对谈郁李倒是生了好奇之心。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身体病弱至此,消失了十年还能有这么多人记挂着。
曲屏不由得想起她在现世的死来,她心道:可能尸体都还没被发现呢。
生前都没人牵挂,更遑论死后?
她死在异乡一个偏僻的角落,那里荒无人烟,可她为何会去那边呢?
——那样一个与家乡全然一样的穷苦山村。
她忘记了。
是的,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曲屏一直没能想起自己是怎么到那个地方的,又是怎么死的。
她只记得漫天的血色,那血色难以躲避,格外虚假,像是儿时的梦魇。
之后她睁开了眼睛,见到了周老爹,开启了新的一生。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人呢?”
“既然你不说名字,那就随我姓周吧,有朝一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不喜欢,不,是厌恶我的名字,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我不愿再用之前的名字了。”
“我没读过书,不认得字,周丫头以后可以自个儿取个名字,我这名字就是我自个儿取的,周进宝,招财进宝,这名字取得好不好?”
“好听,寓意也好,这名字我喜欢。”
“诶诶诶,喜欢也没用,这名字是我的哈哈……”
……
“你是何人?!”清朗的声音带着肃杀,袭面而来。
曲屏回过神来,拿着马鞭隔档,玩笑道:“看来我猜对了,谈郁李是你什么人?你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怎么与她相识的?”
“与你何干?你到底是什么人?”
曲屏飞身坐到树枝上,将马鞭别在腰间,戏声道:“我是什么人,你问问你身后那人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