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苏桃挽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长箭离弦,如流星般直奔那枚摇摇欲坠的玉玦。
“完了完了。”
翟加泽不忍再看即将破碎的玉玦,拉着红昭焦急地道:“走走走,与老夫去皇上面前评理,祖传的玉玦啊,就这么毁在了你女人的手里…”
他脑海中已经浮现玉玦破碎的惨状,那是他家族传承的象征,如今却要毁于一旦,他怎能不心急如焚?
翟加泽这般臆想着……
不过转瞬之间,他听到箭极速射出的响动,人顾不得再闹,急忙回过头来。然而,映入眼帘的并非玉玦碎裂的场景,而是那女人手中的箭刚好穿过玉玦的孔洞,而后又贯穿五个靶心,玉玦却分毫未损……
这一幕让翟加泽大为震惊,不同于宫宴上,苏桃一筷子戳破紫檀桌案时他的将信将疑。
今日这一箭,苏桃高超的箭法所带来的震撼在他心中如汹涌的浪潮般无法平息,他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
短暂的静默之后,士兵们虽不敢在大司马面前过于张扬地夸赞,但还是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这姑娘是什么来头?”
“好生绝妙的箭法啊。”
“想夸人就明着夸嘛,嘀嘀咕咕的哪还像北狄儿郎。”
翟加泽接过玉玦,深看了苏桃一眼:“姑娘,是老夫低估你了。”
苏桃颔首行礼,恭敬地回应道:“大司马胸怀坦荡,苏桃心中敬佩不已。”
“真是后生可畏啊。”
翟加泽抬手,本想拍一拍苏桃的肩膀,手悬在半空却没有落下去,他瞧了一眼不远处神色不明的红昭,最终还是将悬着的手蜷回袖口,轻叹一声道:“可惜你是个女儿身,不能邀你进府把酒言欢,畅所欲言了!”
翟加泽前脚刚离开,那些看热闹的士兵们就围了过来。
未等他们靠近苏桃,红昭就厉声喝道:“滚远些。”
他的声音如同凛冽的寒风,瞬间让那些士兵们止住了脚步。
红昭将手搭在苏桃的肩头,半搭半搂着,与她一起走出教场。
此时天色尚早,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或行色匆匆,或悠然漫步。
苏桃被他搂着,莫名地有些不自在,这种不自在在她心头萦绕,可她又说不清到底是为了什么……
静默了半晌,她轻声问出自己的疑惑:“比试之前,你怎么会知道我能赢得过大司马呢?”
“若连他都赢不了,你的价值就只剩帮我暖床了……”红昭的话直白又带着几分戏谑。
苏桃有些急了:“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呢。”
“我说的也是正经事啊。”
红昭面色不改,搭在苏桃肩头的手又收紧了一分,继续调侃道:“只可惜你资质平平,暖个床还要劳烦小爷悉心教导……”
夜色渐浓,万物寂籁。
苏桃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发呆,她的思绪就像窗外的夜色一样,有些混沌不清。
“姑娘。”陈婆婆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国师邀你去后花园,说是有要事与您相商。”
苏桃没有丝毫怀疑,越过窗户,径自向后花园走去。
后花园中轻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万花竞艳,美不胜收。
红昭负手而立,背脊笔直如松,一身红衣在风中翻飞起舞,好似夜色中一幅灵动美妙的画。
耳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直至在身后戛然而止……
“国师唤我,所谓何事?”苏桃轻声问道。
红昭回过身来,目光直视着苏桃,问:“明日比骑术,我且问你会不会挑选马匹?”
苏桃态度恭谨地回答:“马看四蹄,蹄缘、蹄冠、蹄壁和蹄底,国师放心,我选得出最好的马。”
红昭又问:“你知晓马看四蹄,又可曾知晓人看四相吗?”
苏桃老实作答:“人看四相,包含面相、骨相、肉相和气色。”
“你且仔细看看我。”
红昭猝不及防地将苏桃拉入怀中,借着石灯暖黄色的灯光,苏桃对上男人灿若琉璃的眼眸。
红昭的眼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秘密,苏桃的心尖儿不由得一颤,她急忙收回打量的目光,道:“国师的五官俊美,面如刀削,肤色白皙,气色红润。”
“说的倒好听。”
红昭轻轻勾起她的下巴,目光中带着一丝玩味:“你看着我,重说一遍你刚刚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