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母亲明白她说的是哪件事,她发颤的手扶着门,人快要无助地倒地,她又生出了逃避和逃离的念头,这时,她想起了贺乔离开她时没有的回头的身影。
她赶在母亲想要转移话题前先开口道:“你明明看到我和贺乔接吻了。”
何榆终于手撑不住身子,她慢慢蹲了下来,崩溃地哭着,她抬起眸看着沉默的母亲,“你什么都知道。”
终于,被包住的伤口渗出血来,口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撕裂开来。
“所以呢,”不过一瞬的失态她又恢复了她平常的样子,母亲手中缝补着的黑色衣服看不出血的红,只能感受血干后枯起的布料,她忍不住抓皱那处,“你想说什么。”
她站起身上,看着自己的女儿,“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真看不得,你难道真想和一个女人一起过一辈子啊,我告诉你,我绝不会同意,你也别这么任性了……”
何榆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无力,疲倦,与一种想作呕的冲动,她隐瞒的,是所爱的人知道的真相,所有的话临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剩下的都听不见了。
她缓缓站了起来,她比母亲高些,却比她弱些。
“我好想贺乔。”她说出了她内心的想法,此时,唯一的想法,所有被戳穿,已无所谓。
这也是她与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此后所有的联络都是借别人之口传达。
手机上单方面的联络里,总会出现一句,“不就是喜欢男人吗”,紧跟其后的是“为什么”“你为什么”……
“卡。”
姜映山抹着眼泪,走到李轩月面前,恨不得掐掐她的脖子,“过了吗过了吗,我真的要拍吐了。”
“过过过。”
听完这话,姜映山舒心地打了哈欠。
等到姜映山离开李轩月的视野后,她转头看向阿花,这几天她越拍越觉得不对,从最初看到剧本时,她就觉得熟悉。
李轩月的母亲曾经常常给她发类似的消息,不过远没有剧本那样夸张。李轩月觉得她的母亲是个极灵慧的人,对待各事各物都有一份极为宽广的包容与领悟,还常常会说出些让她都觉得通透的话,不过就是接受不了她是同性恋,看不惯阿花。在成长之路克制的放任下,她头一回发现的那份残忍与顽固,原来早已埋在了每一次望向她时欣慰的目光里。
越是等待,越是分不开。
想起母亲,李轩月心中是感怀而又瑟缩的,她半开玩笑地道:“阿花,你该不会是想和我分开了,才写的这剧本。”
阿花一愣,笑得古怪,“你猜。”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部电影仿佛成为了导演与编剧互相报复后的成果。
阿花望着李轩月,她近日以来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越是下了决心,越是不舍,便越是移不开目光,是果也是因,她轻唤道:“轩月……”
李轩月转头望向她,疑惑地“嗯”了声。
“我不要剖析,我要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