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头顶的巨钟开始猛烈晃动起来。

议事堂的人听到钟声后脸色大变，一窝蜂全跑到了石台边上。

男仙灵连挖苦的兴致也没了，绷住脸将手上的东西搁下后挤进人群。

又搞什么？

顾茸茫然立在原地，决定在最外侧观望。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巨钟旁边的小铃铛骤然停止吵闹，议事堂内前所未有的安静，低气压弥漫在每一个人周围。

月罄在寂静中出现在石台正中，脸色比初见时还要可怕，由她一挥袖，石台上方出现了魂魄影像。

那是从回收的灵魂碎片中摘取的，幽冥里通常用它来看魂魄生前的所作所为。

但如今，这魂魄影像似乎是从幽冥传过来的，当着众仙灵的面要给月罄难堪。

半晌站在主位上的真君带着法力的威压四散，灵魂碎片从石台上爆炸，逐渐扩大到足够让在场的每个人看到。

入目一片猩红，里面血迹模糊到看不清楚原本是什么东西。顾茸只感觉血液逆流，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少仙灵开始交头接耳，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台下不断响起。

月罄冷盯着上方的巨钟，手中卷轴捏的咯吱作响，已是极怒。

她森然开口道：“凡间捕杀案，数量众多，受害动物主要是猫，现已有大量凶化成妖的魂魄出现，幽冥昨日严令彻查，任何人有方向了吗？”

台下一时无人接话。

与魂魄失去控制的凶化不同，妖化在任何精怪身上均有可能发生，如果是凶化成妖则更加麻烦，这说明凶化的精怪已经有能够催动法力的能力了。

灵魂碎片的光照得人眼发酸，顾茸低下头换别处看去，突然，身旁鬼鬼祟祟地站了个人，一个看似与她同龄得道的男仙灵，个头不算高，正着她在躲避什么。

顾茸蹙眉，刚想开口询问，就见仙灵神色不明地对她摆手，看着手势应该是让她别乱动的意思。

“方梵！”

训斥声穿过人群直击外围，顾茸差点被带有法力的音浪推倒，她反应半天才发现月罄叫的是身后这人。

方梵抵不住压力，站出来道：“真君，这件事本司发现太晚了，现在只能靠定位收集。”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月罄将卷轴摔在方梵脚边，竹制轴杆直接崩裂，顾茸无辜被波及。

她轻轻挑眉，在一片慌乱中算得上冷静，插嘴道：“真君，目前能够定位多少只？”

月罄没想到她会说话，微微一怔，眼神扫向右方。

有人立刻答道：“五十只左右，但——”

“但数量肯定会更多，一百只还是两百只，具体什么时候能知道？”顾茸眼神凌厉地看过去，无视方梵不断扯她袖子的手，直接打断仙灵说话。

在幽冥里修炼过的都知道，一旦扯上因相同原因产生的大批量魂魄，不管是人还是其他精怪，造成灾祸的可能都会高上几成，现在能做的就是抢时间。

议事堂一阵诡异的静谧，周围的人皆向后退成了个小圈，将大胆顶嘴的二人包在其中。

少顷左侧有人举起手，顾茸下巴微扬示意他说话。

“两日。”

“聚集在哪一处能知道吗？”

“北郊还有内城中心。”

这倒是很意外，顾茸手支在下巴处静静思考，玄色劲装显得她肃杀非常。

铛——

又是一声钟响，顾茸回神，抬头看见了面带愠色的月罄，她迅速摆正身体，躬身道：“抱歉。”

月罄没理会，法身直接消失在堂内，独留下一句：“做好自己的事。”

议事堂很快便空了，而新来的杂兵负责收拾残局。

顾茸紧紧捏着指节，反思这坏习惯真是该改，现在她连自己都养不活，居然还在这里逞能。

眼前递过来一张烂半截的画像，她顺着手看过去，就见袖口处的银扣刻着方梵二字，而对立的人解开头顶发簪，乌发垂下，摇身一变竟成了个女仙。

“夕谏仙君，久仰大名，这是最近收到的灵魂碎片画像，可别说是我给的，”方梵小声问礼，在看到投过来的探究眼神之后，尴尬道，“别这么看着我呀，男身在凡间行动更方便些。”

三界内确实有不少神仙喜欢变换男女身份，倒是不足为其，只是顾茸没这么玩过，对此颇为感兴趣。

她淡定地收回视线，展开画像，旋即嘴角抽了抽。

这，这不就是躺在家里的那只猫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