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刚一落地,就踩到伪装在落叶中的无名法阵。
刹时间,数道明黄色卦象的符文亮起,即将构成牢笼。
长时间同薛惊澜相处,早就明白阵修厉害的我,自然不可能就如此简单得上当。
迅速的抽出腰间的短刀,在地面亮起的瞬间,我便带着银白短刃狠狠地向着那处划去。
布阵人的手法很粗糙,在我快速的动作下,尚未形成的阵法顿时就暗了下去。
处理完这一切,我额间低落两滴冷汗。
好险,差点着了对方的道。
他们的这套组合技,当真是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可还未等我缓过这口气,从林间的阴暗处,忽然就冲出来一名壮汉。
他举着沙包大的拳头,裹挟着钢劲的拳风向着我袭来。
对方进攻的节奏相当快,短短几息便挥出数拳,破空的风劲烈烈作响。
但伴随着他的迅捷进攻的,是我更快的身法动作。
闪转腾挪间,百花缭乱的身形配合令人捉摸不透的步法,打的那魁梧的壮汉一脸火气,不禁开口大骂道。
“他奶奶的,哪来的鼠辈,这般滑溜,敢不敢接你爷爷我一拳!”
彻底摸清了这一行人的底细,我委身几步后撤,踩着轻盈的步法同面前之人拉开距离,笑的一脸从容。
他们的手段确实令人防不胜防,在暗中一旦着了道,就得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可放到明面上,就完全不够看了。
推断到这里,暗中埋伏的三人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散修,绝对是散修。
一名辅修阵法的符修,一名修为不高的法修,以及我面前这名魁梧体修。
清楚他们和世家及门派没有关系以后,我总算是松下口气。
过去那一连串因门派世家牵连到我和薛惊澜身上的祸患,多少让我有些杯弓蛇影起来。
但凡出了什么事,都下意识地算到了他们的身上。
念在同是散修,承着一份香火情意。
我没有急着出手,而是自爆身份,同对方攀谈。
“诸位好汉,在下是从乐仙云都而来的散修,同诸位一般的身份。敢问诸位好汉是哪条道上的,能否通融一下?在下只想同朋友在此地歇上一晚,绝不多生事端。”
为表诚意,我收起手上的短刀,恭敬有礼地拱了拱手。
看着我这副文质彬彬的作态,面前的体修确实有些愣住,眼神飘忽地向另外两处微微飘去。
我目不转视,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安静等待对方的回应。
先礼后兵,向来是我的准则。
能不打的情况,最好还是不要动刀动枪。
万事以和为贵,同是道上的,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
过去片刻,树林深处就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动静,其余的两名散修也现身而出。
如我所料,他们分别是身材清瘦面容隐隐透出病气的符修男子,以及一位娇俏可爱,小鸟依人的法修女修。
刚一登场,那一脸阴郁病容的符修便开了口,先声夺人。
“你说你是散修,凭什么要让我相信你。驾着这般稀奇的御剑,手上的刀刃一看,也不是凡俗之物。你倒是告诉我,哪家的散修似你们这般阔绰。怕不是哪家乔装出门,伪装成散修的世家弟子吧。”
他身边的女修,也见机赶忙附和道。
“就是,就是,就算不是世家宗门的人,也必定是他们养的狗。用着这么好地东西,还敢套散修的皮,该杀!”
反应稍稍慢了半拍的魁梧体修,此时也扯着粗俗的腔调,直言不讳起来。
“小兔崽子,就算你是散修,又如何?修真本就与天争命,各凭本事。弱肉强食,才是王道。”
看着这三人字字铿锵,头头是道的歪理邪说,我基本上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但还是留了半分情面,发出最后的通牒。
“道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说完,我便敛起眸光,将周身经年历练的杀气都释放了出来。
带着极为危险的气息,朝他们瞪去,右手悄悄按上刀柄。
在我杀意的震慑下,这三人显然被怔住,但为首那人却相当快地清醒过来。
只见他强装镇定,对着其余两人说道。
“他这是在虚张声势,不要自乱阵脚。我们之间的修为相差不多,对面只有两个人,三打二,有胜算。”
言罢,他便抬手几道符箓挥出。
他身侧的二人,也紧跟而上,行动起来。
看着他们那步履匆忙的动作,我顿时没了打斗的兴致。
只是转身,淡淡地对着身后的薛惊澜,吩咐道。
“到你该登场的时候了,这八年到底进步多少,就看你这次的表现。这回我不出手,你自己多注意点。”
站在边上看半天的戏,早已不耐的薛惊澜只是晃动了两下后脖颈子,带着恣意轻狂地笑容,自信开口。
“你就在边上好好看着吧,对付他们,小菜一碟。”
话音结束,尚在我身后的薛惊澜轻轻一跃。
张开两张由数千符纸聚成的双翼,同我擦肩而过,到了正前方的高空。
抬首向上望了望,见到薛惊澜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我咂舌道。
“啧,看样子事情很快就能结束了。不过这小子也真是的,动手就用这么张扬的招式。要是把不该招来的人招来了,那可就不好办啊。差不多,也是时候该教教他藏拙的道理了。”
微闭起眼眸,我将神识的范围再次扩展到数十里以外。
见没发现任何多余的动静,这才一脸核善地勾起嘴角,静待眼前的结果。
伴随着我戏谑的眼神,从高空之上,成百上千道符箓似雨点般密集落下。
发出巨大的轰鸣,和足以掩盖整座林子的烟尘。
待烟尘散去后,薛惊澜才驭使着仅剩的符翼从空中缓缓降下。
注视着眼前的景象,他只是露出轻蔑的笑容,讥讽出声。
“就这,我都还没动真格呢,这就全躺下了?”
看不惯他那副目中无人的得意表情,我翻了个白眼,使唤道。
“一见面就弄这么大动静,还动不动想亮底牌。以后出门别说是我带的你,我怕丢人。还不快滚去收拾战利品,傻站着干嘛!”
跳起来,我朝着他后脑就来了个响亮的脑瓜崩,目视他垂着头去回收储物袋的模样。
而后蹲在薛惊澜砸出的深坑前,看着一地的断肢残躯,我在地上抓起了一把尘土微微一扬。
俯视着三人死不瞑目的情形,一脸唏嘘地感慨道。
“道友,我说过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只可惜,你们没抓住机会啊。”
言罢,起身一个响指,让地上的沙尘聚拢起来,掩盖住了这满地的狼藉。
枕着手臂仰头望了眼昏暗的月色,我一脸忧虑地对着旁边整理战利品的薛惊澜,轻叹了声。
“这还只不过是去云台山的路上,便已经这般波折云诡。只怕那云台山上的仙门大比,只会更加的危机四伏,鱼龙混杂。惊澜,看样子我们得再早做些准备了。”
收拾完这群散修家当的薛惊澜,掸了掸身上的烟尘,毫不在乎地对我说道。
“这有什么,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总是在一起的,不是吗?”
伴随着少年郎清亮的嗓音,天边稀疏的星子,散发出一点一滴的细碎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