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这么走到一半，我们两个不会沉下去。”

没好气地递了个白眼，我朝着船的方向撇了撇头，示意他赶快上来，口中念叨着。

“还不快上来！你就放心上好了，这船用的可不是一般的木头，就算是你沉了，它也不会沉。”

踩到船板之上，见到眼前踏实的脚感，薛惊澜才对我说的话信了几分。

沿着暗河顺流而下，小舟被灵石激活，自动行驶向目的地。

朝着薛惊澜递去了一颗遮掩容貌修为的匿形珠，我嘱咐他挂到身上动用灵力激活。

自太清仙门一战后，我身上的法宝几乎都清空了，这两颗珠子还是当初跟杨灵一混迹黑市赚钱时留下的备用道具。

要不是平日里一直将他当做装饰品挂在身上，且法宝本身也没有多大品级，不然也难在那场混战中躲过了我的祸害。

接过我给他的珠子，薛惊澜有些好奇地询问出声。

“你说的那个黑市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竟然要做如此之多的准备。”

看着他那副饶有兴致的表情，我有些玩味地勾起了嘴角，直接启动了珠子，卖弄起关子来。

“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死人，却处处都是机遇的好去处。”

隐匿在迷雾中的脸看不真切，只有从里面透出的嗓音还算熟悉。

薛惊澜见此情形面色也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学着我的方式动用起珠子，将脸彻底遮住。

这件法宝相比起杨灵一当初用的黑斗篷来说效果差了不少，只消金丹以上的修士轻轻一抬手，就能驱散遮掩修为和身形样貌的雾气。

不过聊胜于无，总好过直接蒙块黑布上去强。

只要我们两个动作低调点，应该没人会注意人堆里面出现的筑基和练气。

行至中途，通往黑市的暗河竟汇到了一起，这点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看来，乐仙云都地下黑市的路程要比无尘镇上的水路要长上许多。

这足以证明此地的情况，可能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并行一处，周遭的水汽弥漫中透出了数不清的光点，皆是搭着小舟前往黑市的修士。

数百条船在漆黑的暗河中行驶，似群星般将黑暗照亮，隔着雾气有种别开生面的浩大声势。

当进路水路主干时，这场面就显得更加壮观起来。

面对着成百上千条悄然行驶的小舟，看着里面的人或笑或坐，尽情交谈，船头引路的灯火将整片水域照的亮如白昼的景象，我和薛惊澜都呆在了原地。

这繁华盛大的场面，即便搁在一网通世界的前世，我也未能得见。

好一个乐仙云都，看来我对此地的认知还是太过贫瘠，不知道待会它又能给我怎样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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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行船太多，靠岸的时候船只围绕着岸边绵延了数里。

后来停船的人只能驾驶着法器，向着岸边前行。

我和薛惊澜停下之后直接踩着无人的船只，轻盈地向着岸边跃去。

岸上依旧是一个巨大的溶洞，不过路口处却是像千佛窟一般，雕刻了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歪斜神像。

这些神龛秘密麻麻的遍布整条通往内部的通道，其间还点上了鲜艳的蜡烛。

却并没有让人心生安宁，反倒衬得这隧道有种诡异的背德感。

即便是到了人人修真的世界，还是会有有人想信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图个心安。

匆匆朝着这些神像撇去一眼，我面带不屑地轻嘲了一声。

“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进去之后倒是熟悉了许多，都是形形色色遮掩面孔的散修，至于里面会不会混杂些大派修士也没人知道。

围绕着交易区转上了一圈，我们两个大概摸清楚了此地阵盘的售价。

如我所料，那名义气盟女修唬着薛惊澜做了好一阵的冤大头。

黑市上阵盘的售价，远比我预料的要高上许多。

清楚了价格，这买卖就好做起来了。

朝管辖黑市的侍者缴纳完保护金后，我俩便支起了摊子，在个不起眼的角落叫卖着。

薛惊澜的阵盘质量不差，我们不愁没有生意，就不去那些人流量大的地方跟人争抢。

左右阵修稀缺，去哪都有钱赚，低调点能省去很多事情。

很快便有人过来问价了，但被询问的人却是我。

“你这阵盘怎么卖的？”

我有些呆愣地朝着薛惊澜望去了一眼，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诚惠，七十五中品灵石一块。”

这是我们两个打听清楚市场价格后定下的底价，只比大多数人便宜一点点。

一方面，我们两个第一次在此地做买卖，便宜一些能结个路人缘。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以后的回头客做点打算。

毕竟在中州还要混上许久，能和当地的人打好关系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虽然被人当成阵修有点意外，但是单看薛惊澜的身量，要是直接跟人说这是他做的阵盘，这生意反倒是会麻烦上许多。

一个无根无凭，毫无背景的少年天才，终究很难让人信服。

不如将错就错，直接应下这个身份。

让人误以为是一个阵修学徒，带着门下的童子悄悄来黑市赚点外快。

那人掏钱的动作十分利索，最后还有些激动地凑了过来，又朝我问了句。

“你们这个摊子打算支多久，我以后方便找过来。”

虽然这人顶着遮脸的面具看不到面容，但他开口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十分的可爱。

回头客，这不就来了。

万事开头难，好不容易迎来了第一个回头客后，我们的生意就好上了许多。

不一会儿，薛惊澜做好的阵盘就销售一空了。

将装得满满当当的储物袋递到了薛惊澜手上，我满含笑意地对他说道。

“哝，我们的天才小阵修，你今天赚到的钱。”

接过储物袋的薛惊澜脸上先是一红，但很快就沉浸在了泼天的富贵中去了。

看着这小子兴高采烈的模样我摸了摸下巴，心中暗叹。

这小子是不是被我带坏了，怎么跟我一样见钱就一副鬼迷日眼的表情，谁还记得当初他那副非山珍海味不食的娇贵模样。

想到这里，我心里头莫名有了股愧疚感，但是很快就被打断了。

只听见拿到灵石后，从激动中清醒过来的薛惊澜意识到了不对，开口问道。

“既然这阵盘这么值钱，为什么那女修只跟我说值二十五块中品灵石。”

拍了拍他的头，我长叹了口气道。

“还不是觉得你年少无知没见识，傻小子，这年头哪来无缘无故的帮助。有人为了满足自己，有人另有所图，接受好意的同时自然是要支付潜藏在背后的代价。这次的事情，你就当吃了次亏，买了个教训，以后不要人家说什么都信。凡事，都得有你自己的考量。”

终于想清楚自己被骗了的薛惊澜情绪低落了许多，头一次发现自己竟也有识人不清的时候。

一把捞过他的肩膀，我潇洒地揽着他走进材料商的地盘，开解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难得赚钱，别被烦心的事情搅扰了兴致。这些天被骗的心力和钱财，就算是偿还了她这几日的相助之恩吧。”

在我的规劝下，薛惊澜很快就放下了低沉的心情，转而又愉悦高兴地去查看起制符所需的材料。

当日的建议很显然被他听了进去，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符修一道所需的一切。

而我，也终于闲下了心思，开始挑选起炼丹所需的东西。

待整理完自己定下的购物清单，我把成堆的材料往老板面前一放，随意地叫了声。

“结账了，算算这些多少。”

拿到价格后，我将手伸向了身侧的储物袋。

待碰到了干瘪的袋子时，我才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所有的身家，似乎在太清门一战的时候就挥霍一空了，早就没了大把的灵石能供我嚯嚯。

看着面前的材料，和老板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场面一度尴尬起来。

还好这时挑完了材料的薛惊澜也赶了过来，看我停在柜台前到有些奇怪。

摸了摸鼻子，我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朝他问了句。

“惊澜，借我点钱成吗？改天一定还上。”

见状，有些意外地薛惊澜神情顿时自得起来，带着股欣喜，极为大方地仰头道。

“行，借多少都行。以后你要是缺什么，找我就可以，我什么时候都能帮你。”

暗中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指，我满是尴尬地想到。

也是时候该去赚些钱了，总不能真靠着孩子养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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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黑市后，我俩踩着夕阳走在回家的路上，周围人群熙熙攘攘。

却见一个形色匆匆的身影从身边经过，将薛惊澜撞得后退了两步。

一把拉过有些没站稳的薛惊澜，我有些生气地朝那人望去，却发现撞上的那人竟是之前负责照护我俩的那名女修。

她正一脸怒气与阴霾地理了下裙摆，然后抬起头面色不善地看我们。

见是我俩，她原本不快的表情又愈发黑上了几分。

愤愤地甩了张臭脸，发出短暂的冷哼后，一句话不说，转过头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我倒是猜到了一二，想不到颜盟主这动作还挺快的，上午才知道的情况，下午就有了结果。

薛惊澜莫名被人凶了一脸，现在倒是多了几分委屈。

想到之前女修对他和善的态度，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纠结起来，对我嘟囔道。

“这人脸变得也太快了吧，明明被骗的人是我，如今她倒是一副苦主的模样。”

发出了一声轻笑，我倒是觉着这幕挺有趣的，对着他解释起来。

“不外乎升米恩斗米仇罢了，她从你身上榨来了如此多的好处，如今你将她告发，还自己找去了黑市。她没了好处，自然就把你给怨上了，总不能去怪将她撤下的颜盟主吧。”

摆了摆手，我招呼着愣在原地的薛惊澜跟上脚步，一个人走在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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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破旧的小屋之后，我直接将先前费老送的灵宝丹鼎给召了出来，翻开炼丹心得，对着上面描述的低阶丹药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