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着薛惊澜挣脱开了绳索,我正欲带着他速速离开地牢。
可刚刚面色还很正常的薛惊澜忽然停了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庚七,小小怎么样了?”
耳边忽然听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名字,我的脑子一下没有缓过来,面带茫然地问了一句。
“小小是谁啊?”
他的表情立马就变得急切了起来,抓着我的手腕,焦急的叫道。
“就是你在外面遇到的那个小女孩,你能找到这里,一定是见过她了对不对。你去救救她,好不好。”
看着他对着一个刚认识了只有一两天的小女孩都能这般上心的态度,而对着我却总是大呼小喝,无所顾忌的模样。
不由地,心里生出了一些愤懑和酸涩,想起了他之前和我吵架的样子,心里头越发的不舒服了起来。
凭什么我就得千里迢迢地赶过来救他,而他却能理所当然地指使我去给别人拼命。
顿时一股恶劣的情绪涌上了心头,带着刻薄尖酸的语气冷笑着说道。
“啊,来的路上好像确实遇到过,那时候正被人在追着,我忙着救你就没管她了。”
闻声,薛惊澜的神情忽然一怔,带着抹难以置信的表情滑坐在了地上,喃喃道。
“怎么会这样......”
下一秒他就紧紧抓住了我黑袍的下摆,红着眼眶声泪俱下地央求道。
“你去救救她好不好,我求你了!之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太任性了,我发誓以后会乖乖听话的。求你快去救救她了,快去啊!”
一时间我脸上不知该做出如何的表情,确实如我所想的那样,我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话,但是心里却充斥着满满地复杂感。
语气弱了下来,我不知所措地抓了抓衣袖的下摆,仿佛做错了什么事一般,发出细若蚊蝇的声音。
“我只是开了个玩笑,她没出事,你不用当真。谁让你总是对着我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也不知道把我当成个什么人。好歹辛辛苦苦地过来救你一趟,你连句谢谢都没有,上来就指使我干这干那的。”
满是怨气地话语中藏着的,都是对着薛惊澜的微词,无一不在指责他的冷漠偏心。
他原本激动的表情随着我的话语声渐渐沉寂了下来,埋下了头,任凭额前的碎发挡住了脸上的情绪。
我的心逐渐打起了鼓,有些游移不定的窥探着他表露在外的想法。
‘这小子该不会是生气了吧’,我有些紧张地想到。
沉默过了良久,一直压抑着情绪的薛惊澜方才出了声。
猛地紧闭起双眼,我以为就要被劈头盖脸地挨上一顿臭骂,但下一刻,他口中的话语声却出乎了我的预料。
仿佛一下子就忘记怎么开口了一般,薛惊澜试探了好几回,才生涩地发出了声音,沉闷地说道。
“对,对不起。”
我脸上挂着的满是错愕,心情已经震惊到了难以附加的地步。
这,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少爷了吗?
往常总是那副不可一世,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态度,居然有开口道歉的一天。
而且还不是那种敷衍的样子,看上去很是努力认真的模样。
再次不知所措的我,只好磕磕巴巴地应了下来。
“你知道错,就,就好了。”
撇过头,我尴尬地挠了挠鼻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知道该看哪好。
但是他的下一句话,更是惊得我拖不住下巴了。
只见他红着脸,哽着脖子像是彻底豁出去了一般,大声喊道。
“还有,还有就是那个,谢谢你过来救我了!”
说完他就立马转过了身,不愿意再直面我的眼神。
我默默地把掉下去的下巴再次合上,老僧入定般的露出了看淡一切的神情。
今天的太阳,一定是打西边出来的,没错,一定是。
看样子,臭小子这一趟倒是没有白关,我多少有些欣慰地感叹道。
“小少爷总算是有点大人的样子了。”
那副神情,像极了看到自家大胖儿子学会自己出门样子的慈祥老父亲。
这股如释重负,自豪欣喜的语气,成功让好不容易正经起来的薛惊澜又炸起了毛,破口大骂道。
“你那是什么表情,恶心死人了!”
果然,感动什么的,通通都是假象呢。
我有些忧伤地擦掉了眼角不存在的泪珠,还是这种没大没小,容易挑逗的小少爷,才更让人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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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薛惊澜一路向着地牢之外走去,通道内逐渐出现了一股呛鼻的浓烟,空气中的温度也开始节节攀升。
我们一路穿过大大小小的牢房,在经过这些牢房的大门时,掏出了从牢头身上扒下来的钥匙串,一间间地打开了。
牢房内被关着的孩子们发出了躁动的声响,我向着他们一挥手,朝着四周叫喊道。
“想要去外面过好日子的,都赶紧跟上,等下这个地方就要被点着了!”
听到我声音的孩子们这会儿都不再犹豫了,不管是想要去外面重获自由的,还是害怕被大火给活活烧死的,都一窝蜂的从地牢里面涌了出来。
而我们两个则是顺着这向外的人流,从这个地方隐蔽地逃离了出去。
外面的看守,由于大火的缘故,一下子松懈了许多,在这群前仆后继的人潮中不一下就溃散了。
我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从看守的身上搜出外面牢房的钥匙,再一次一间间地打开牢门,也将被关在外面的孩子们给放了出来。
随着铁锁落地的咔哒声,这片用来关押诱拐儿童的囚笼,很快就空寂了下去。
我带着这片声势浩大的‘越狱’队伍,一路闯出了黑暗的地道,直至突破了大门来到了这片古城遗址的地上。
迎面一股热浪扑来,四周都被猛烈的火势包围着,滚滚浓烟席卷着上空。
一声令下,我引导着这群孩子从浓烟的裹挟下矮下了身子,半蹲着向着城外的方向前进。
在黑烟的遮掩下,所有人都十分谨慎地前行着,没有多发出一声的吵嚷声。
四周只余下了再这个匪徒窝点里的人,不断地喊着走水,救火的嘈杂声响。
凌乱的脚步,夹杂着清水被泼洒在烧着的房屋结构上时,发出的滋滋叫声。
整块地界都混乱做了一锅粥,他们都在忙着扑灭大火,抢救着屋内的金银,根本没有人来关注牢房这边的情况。
看来我之前给护卫们安排下来的任务,他们完成得都相当不错,回去就给老傅提提给他们再加点工钱的事。
我们小心地向着城外一点点靠去,这时人堆中一名孩子不慎踩进了地上的坑洞,一个趔跌带倒了边上被烧的摇摇欲坠的马棚。
棚子骤然垮塌的声音引起了那群人的注意,不一会儿就有人大喊着。
“快追,我们的货要被人劫走了!”
好嘛,我就猜到会是这种剧情发展。
每次计划顺利的时候总是会以这种离奇方式出现反转,就跟小说里面写好的一样。
这时我立马起身,顾不得浓烟呛不呛人了,扯开了嗓子叫道。
“跑------!”
刹时,所有还半蹲在地上的小孩都争先恐后地向着城外跑去,只留下了薛惊澜还站在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