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他开玩笑的,来四个馒头就行,我付钱。”
着重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腔调,向着掌柜示意着自己的话语权。
听到这里,薛惊澜的情绪立马就炸了开来,连忙抓着掌柜的手声音急切地闹腾道。
“别听他的,我有钱,自己能付......”
但很快,他就消了声。
因为此刻我正站在掌柜身后的位置,向着他的方向,用拇指比划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掌柜一脸为难的转过头看着我,带着点试探的表情问道。
“要不,来点?”
“不---用---!”
一把夺过掌柜手中的房号,我领着薛惊澜就准备自己去找那间下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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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都走远了,掌柜才收起了那副热情的态度,撇过嘴骂了句。
“吝啬鬼!”
不过等饭送上来的时候,她还是多放了一盘小菜进去。
眼中包含笑意道:“大的虽然招人嫌,小的那个长得倒是活泼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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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卧房,薛惊澜的少爷脾气就立马涌了上来。
红着眼眶就转过身,不愿再看我一眼。
深知一味压制是行不通的,我只好又耐着性子,端着凳子坐到他身边哄道。
“少爷,出门在外最忌讳的就是财不露白,即便你身上有钱,也不要轻易地让别人知道。人心隔肚皮,你永远猜不到对面的人是不是别有用心,保护好自己这点很重要。”
气成了包子的薛惊澜还是侧过身一动不动,挎着小脸眼神倔强的就像茅厕的臭石头一样硬。
我只好再接再厉地继续劝下去。
“等过些时候,咱们把事情都安顿下来。我就天天带着你下馆子,把这些天的量都补回来,好吧。”
在我的鼓动下,他的态度才多少有些松动下来。
不过吃了还没两口,筷子戳了两下就被甩在了一边,又变得气呼呼了。
我只好仓促的吃完饭,把这些剩下的馒头都收了起来,左右他饿了就会自己找吃的。
用完饭,我躺在床上,对这还独自坐在角落生气的薛惊澜长叹一口气道。
“少爷,你有想过以后的打算吗?”
我寻思着,依薛惊澜这副身娇体贵的样子,跟着我也不像是能过得了这种苦日子的料。
于是,便开口提议道。
“少爷,你还有娘家的人认识吗?要是还有带关系的亲戚,我可以把你送到那里去。这样,你也能好过一点。用不着同我一起风餐露宿,雨打风霜。”
沉默了一阵,薛惊澜才开了口,带着低落的情绪说道。
“母亲和她娘家的关系一直都不好,虽然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但是死也不要去他们那里。母亲生前就很厌恶她的娘家,我自然和她一样,况且那一家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提到所谓的娘家人时,他的眼中更是闪过了一抹浓重的厌恶。
没了主意的我只好彻底躺平下来,闭上了眼,最后沉声说了一句。
“你可以再多考虑考虑,不必急着给我答复,左右多一张嘴我还是养的起的。”
他只是回过头静静地望了我一眼,而后又默不作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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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客栈也是十分的喧嚣,薛惊澜老远的躺在屋里面就听见门外推杯换盏的声音,夹杂着话语声和嬉笑声不断地涌入耳畔。
白天啥也没吃上,饥饿的腹痛感裹挟着他无法入眠。
他看了眼同样躺在床上的王启,似乎睡得很沉,只好独自一人下床,打算去外面找点吃的。
掌柜的一看是他,连忙热情地去后厨又给他下了一碗面。
但是薛惊澜看着碗里的面条却是很不开心,少酱少汁,连浇头都没有。
清汤寡水得很难下咽,吃了两口,他就像上午那般撂筷子不干了。
可一旁的掌柜却显得面色不虞,她好心好意地准备好了餐点,却遭到了这般冷待。
连带着对薛惊澜的热情也冷却了许多,不再多有关注他身上发生的事情了。
一个人坐在客栈大堂桌上的一角,薛惊澜百无聊赖地听起了周围人的谈论,打发起了无聊的时间。
就听见邻桌的一人说道。
“欸,你听说了吗?东边的梁州城两日前被朝廷收复了,那作乱的女贼人听说是在府中畏罪自杀,自焚而亡了。”
其他的人似乎也对这个话题相当的感兴趣,纷纷起哄要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那人扯了扯嗓子,又继续说道。
“这薛家,在那梁州城一直都是为非作歹的大户,对着当地商户同行,就没少做过欺压霸占的事情。搞得城内人对他们都惧怕无比,人心惶惶的。后来啊,说是忽然做起了开仓赈灾这种大好事,这风评才一下好转起来。可没想到,过了还没几天就举起了反旗。”
在座听着的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开仓赈灾?十有八九打得不是什么好主意吧。”
“商人就是商人,满脑子金钱铜臭,假仁假义!”
“好好一个女流之辈,竟这般不守妇道,扰乱纲常,造孽啊!”
又有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兴致勃勃地说道。
“听说城破的时候,还是他们手底下的义军给开的门,真是叫人给笑死。”
低垂着头,面色晦暗,听着耳畔愈演愈烈的谈论和嘲讽,薛惊澜手中的拳头越捏越紧。
下一刻,就起身走到了那群人桌前,一把掀翻了桌子,抄起地上的板凳就向着这群人砸去。
不过可惜,他的身量太小,不一会儿就被人制服了,给提溜在了手上。
为首之人向前几步盯着被提溜起来的薛惊澜,顶着被板凳砸的青紫的脑门,活动起双手关节,气的眼歪嘴斜地说道。
“这野小子一看就是欠收拾,哥几个动动手指,替他长辈好好管教一番。”
就在他们动手的瞬间一个身影从后方翻飞而出,来回几步踢踹,将气焰嚣张的一众人当场踹得人仰马翻,抱着肚子‘呜,呜’哀嚎着。
只见来人目光冷厉,神情比他们更加张狂的蔑视道。
“我看是谁要替我管教我家小子的,够不够胆站出来。”
躺在地上的这群人立马就缩起了头,畏畏缩缩地爬到了一边。
掌柜听到了动静连忙跑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神色惶恐地大叫道。
“张老板,郑老板,秦老板,你们怎么都躺在地上了,到底是哪个天杀的砸了我的店!”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到了薛惊澜二人的身上,下一秒,他们就被踢出了客栈,关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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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郊外的一处开阔的荒地,我带着薛惊澜一同升起了火堆。
作为在场唯一的武力担当,我只能主动胜任守夜的职责。
将薛惊澜送上了马车,正打算和衣,就着火堆囫囵讲究一晚。
却见刚刚送上马车的薛惊澜又跳了下来,同我一同守起了火堆。
“抱歉。”
剪短而歉疚的稚嫩嗓音,忽然在这暖融融的氛围中响起。
薛惊澜靠在了我的身侧,昏黄的火光,将他原本带着倔强的面容软和了下来。
我微微一笑,打算把他再送上马车时,却又听他埋下头,语气坚定且认真地说了一句。
“你今天下午问我的话,我现在有答案了。我要跟你走,你教我本事,我要学好武艺再杀回去,替母亲和薛家的所有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