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我坐在了运河边上的一家茶馆里面。
茶馆内说书先生拍响了惊堂木,润了润嗓子,朗声唱起了戏词。
“上回书说道,这燕大侠只身闯入这黄风寨,过五关斩六将,将这武阳岭四害杀了个片甲不留......”
剧情说到精彩处,台下还时不时应声喝彩叫好,这小小茶馆内尽是一片人生鼎沸之象。
“哼,而今这茶楼书肆这般风雅之地竟也是传颂起江湖草莽的事迹起来了。靡靡之音,真是坏人视听!”
我旁桌传来了书生的愤慨陈词。
只见一个身着棉布长衫,顶上扎着儒士巾的书生拿着手里的折扇用力地敲了敲桌面。
“唉,这不是世道艰难么。而今圣上不问百姓疾苦,日日净问些寻仙问道的黄老之术。我们隔壁两个州都塞满了从南边流窜过来的灾民,四地匪乱横起,老百姓就爱听这个。”
与他同桌的书生衔了几口桌上的花生米,亦是一脸颓丧的模样。
“你说我们这些人苦读诗书到底是为了什么,都说学成文武艺,报与帝王家。而今帝皇昏聩,世家林立,我等更是报效无门。当真是国将不国,大厦将倾,一副乱世之象!”
只见那带着儒士巾的书生猛地一拂袖,满脸赤红。
“莫要说下去了!你不畏生死,好歹也为你的家族亲眷想想。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莫要再说,莫要再说。”
同桌的书生连忙起身把他按住,生怕他再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语。
随即往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到方才松下一口气,殊不知一切正被我不动声色地纳入了眼底。
“兄台这话咱们就此打住,再谈谈其他。听说这枫桥镇上的柳员外家的小公子今日又从府里面抬出来几个人......”
他连忙转移起话题,讲起了几天前的见闻。
我端着茶碗的手一顿,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我蹲守在这茶馆整整两日,都说这茶馆酒肆最是鱼龙混杂,什么消息都有。
结果整整两日了这才听到他们说到了正事上,其他都是些鸡零狗碎的坊间杂谈。
我又不敢冒然去问这些路人,怕惹人怀疑,打草惊蛇。
管事这次外出任务给的经费实在是少的可怜,我本是想去街头找几个小叫花子来打探点消息。
一般武侠小说不是说天下大派,丐帮为首吗?
结果这两天,问来的乞丐不是上头被人牙子管理,就是没本没拓展这项业务。
他们成日里埋头乞讨,连那些给施舍的老爷少爷的正脸都不敢抬头去看,生怕惹他们不高兴遭来一身毒打。
不过经我提点,他们看起来倒是不介意再拓展一下这项副业。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后面发展成熟到买卖消息都有了计价标准,更是做大做强,俨然要成为烨国第一丐帮的趋势。
如今,我派出去的乞丐们还没给我带回有用的消息来,而兜里的钱却是越发的少了。
迫于无奈,我只好来这茶楼里面,做起这守株待兔的买卖。
毕竟去哪都不比这茶楼来的划算,一天一杯茶,能听天下事。
好在天随人愿,两日下来总算有所收获,不然我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从管事那里拿来的只有寥寥几个字的字条,这些天可算是把我折磨得够呛。
总算锁定好了目标,不出问题的话就是这个柳员外家的小公子了。
根据从他们那里探听来的消息,这柳家公子的名字叫做柳常侍,是镇上有名的纨绔。
仗着自己有个员外老爹,做起事来肆无忌惮,更是把一些风尘女子折磨至死。
古时女子命比纸薄,像这类女子夜入府邸,天亮就被抬到乱葬岗的见闻更是屡见不鲜。
更何况柳员外在当地也是有着相当的影响力,不然薛家怎么会打起柳常侍的主意,要我来绑架这柳家的小公子。
我结合着这些天听到了只言片语,揣摩着薛家绑柳常侍的意图。
据说是近期有朝廷的上级官员来视察,薛孝荣作为镇上的地方官理当把面子上的工程给做足。
毕竟,这些年靠着薛孝荣的的官职和权利,为大夫人开了不少方便之门。
不过依着当今的朝堂昏聩腐败背景,和连年灾荒的混乱局势,能被派过来做所谓视察的多半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所以薛家对这个任务的要求也不是特别严格,只要是在官员赶到镇上之前完成即可。
终究只是拿来考核暗卫的晋级任务,必然不会拿特别重要的事情来用。
之前雇去打探消息的小叫花的也带着消息回来了,说是柳常侍最近这几日一直往镇上的迎香阁那里跑。
柳员外为此大发雷霆硬生生把他关在了家里,可他硬是有办法叫人把姑娘带到府里来,据说已经从府里抬出好几个人埋了。
这不,坊间传闻柳员外已经气的病倒在床,说着要和他断亲了。
不过断亲哪有这么容易呢,柳常侍是他唯一的独子,真要断了亲,谁给他留后呢。
更何况血浓于水,亲生血脉,打断了骨头也还连着筋,哪是能说断就断的。
我听完这条小道消息,也仅仅只是报之一笑。
这不,才过两日就有消息传出他又被放了出来,据说是得了乐子,又朝着迎香阁去了。
得了消息我便有了主意,随即动身起来。
夜晚,迎香阁。
看着映在一片灯红酒绿下的精致楼阁,纱帐翻飞,红袖招手。
门口的老鸨迎来客往,进出的皆是些衣着华丽的富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