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任懂了,蒋学义只会对自己有把握的事情出击。一旦事情的走向偏离轨道,他就像丢失方向盘的司机,这辆车子就不再行驶于公路。
“你不需要对我偿还。”徐任抬眸身体有些累,他又重现把额头靠近蒋学义的颈窝处,哑着声线很少流露的柔情如今却全部流向蒋学义,“如果爱是一笔交易,就玷污了一切。你相信我,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
他在尝试安抚蒋学义的情绪,他在给爱人喘息的机会。
话音刚落,徐任后脑勺处的伤口突然的渗出血来,顺着他的后脖颈一直流到后背深处。
蒋学义双手颤抖着地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依靠进去,徐任的外套上还带有稍许的冷气,“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徐任忍耐住后脑勺带来的疼痛,“你本来就没错。”
徐任好像越来越和暑假时不一样了,蒋学义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只是觉得心里越发的沉稳,越发的暖。
加油站的便利店外,林晏姿坐在驾驶座上调整了下还算的上舒适的位置休息,她闭目养神呼吸很均匀。上午她打听并顺利找到了宋来家,可是等她和尹棕准备进去的时候却被人告知昨一晚宋来和他母亲回乡下老家去了。
尹棕拿着两瓶水回来,轻轻放在林晏姿旁边,“我会尽快叫人找到这家人的,你不用担心。开半天的车也累了,起来喝点水吧。”
林晏姿闻言睁开双眼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她面无表情,眼底的疲倦很显目就连眼下也多了几道皱纹,“尹棕,我知道你这些年对我做的那些事,到底是什么意思。从前到今,你不止一次的帮助我,义义上学也多少有你的帮衬。这些年来,我很感激。”
“可你要想,有些事情无论置身于外或内,结局就是命中注定不可更改。”
尹棕尴尬地咧嘴笑笑,他低头看向林晏姿,情绪复杂勉勉强强地开口说道:“晏姿,我在弥补一切。”
“眼下就足够了,不用再越界了。”林晏姿起身调证座位,双手握住方向盘眸光清浅无波,声音很冷平静如潭水,“把安全带系上,我送你回公司。这件事你就不要再掺和了。我有我自己处理的方法你这一脚插进来,只会把我的计划全部打翻,我还需要重新整理,如果你真的想我不要再那么辛苦,就听我的。”
“好。”
车子在尹棕的公司门前挺稳,他解开安全带离开。可他吃吃没有进公司,站在林晏姿的车前踌躇犹豫半天,最终他又敲了敲车窗示意让车窗降下来。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提醒一件事,别把学义逼得太紧…他已经足够乖巧懂事了,如果他远远达不到你理想中的孩子,就别再步步紧逼了,如果持续性这样,你会什么也得不到。”
林晏姿食指指腹摩擦着方向盘,眉眼清冷,骨子里都透出她的冷淡和她对于尹棕劝告的不认可,“我的孩子我会教育,有劳你告诉我这些了。”
车子长驰进医院,刚刚停稳蒋复绕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林晏姿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备注,眉毛瞬间紧蹙有些无奈。
“喂。”
“义义现在人怎么样了?”蒋复绕的语气有些慌,“我昨天晚上陪客户喝酒喝醉了,一直到现在才睡醒。刚刚小楚告诉我你昨晚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我刚刚看到你发的信息说义义进手术室了?”
“已经出来了,现在在普通病房里待着。”
“到底怎么回事?我现在就买机票赶过来。”说着,那边蒋复绕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行李箱开始往里面塞东西,“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最晚今天晚上就能赶过来。”
林晏姿垂眸目光看向窗户外,声音很平淡,“你还在待在南临吧。这里有我就足够了…”她停顿几秒,声音变得涩哑像是强忍着悲鸣,“那件事…你们考虑的怎么样?”
“义义也是我的儿子。这件事本身就不用提,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办。小姿,即便将来我们不再是夫妻,但我们仍然是家人,我也永远是你的大哥。”
她轻声说了句谢谢,整个人就像泄气般,“蒋复绕,我也很累。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所有的都完了。”
“我知道…我已经买完飞机票了。”随后蒋复绕吸了口气,很郑重地说道:“我上次跟你说得那个医生,你也尽快动身去。”
蒋学义陷入沉睡,梦里漆黑一片四面环水,他站在水面上每踏出去一步就产生层层波纹随后发出铃铃的清脆声响,可正等他再踏一步时水面崩塌,顿时地面裂开无数双带血的双手争相恐后的要从暗里爬出来。
他们拽住蒋学义的裤脚,想要蒋学义救他们,不管蒋学义怎么挣扎也逃不过他们的蛮力,他吓得脸色苍白浑身是冷汗,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放开我。
他猛的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又是一日清晨,太阳光透过白色的床帘洒满病房,整个病房里还是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蒋学义闻不习惯他缓缓扬起脸想要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他失神地望着地板上放着的乐高盒子,想起昨天下午徐任说要把积木带回去拼好再送给他,他今天很想再见见徐任,盼望他今天早些来。临走前他还拜托徐任帮自己给曹乐阳和其他玩得好的同学报平安。
突然间走廊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门突然被打开了。顿时十几个人一同挤进这个小病房,蒋学义注意到有几个人还扛着摄像机还有的人脖子上挂着工牌。
跟在这群人后面的还有宋来,李涛母亲。李母身着黄色的碎花上衣扎着精致的卷发辫,趾高气昂一言一行都尖酸刻薄,她又假惺惺地擦拭眼泪,提着嗓子,“就是这个人,害得我儿子现在昏迷不醒!他包括他妈妈一直在躲避这件事,我要求还我儿子公道!”
李母指着站在一旁胆怯的宋来,“这个孩子、就是这个孩子,他也是目击证人!”随后她的目光又对准蒋学义,进行肆无忌惮地攻击,“现在到好啦!自己藏起来,藏到医院里说自己也病了,我看都是装的!好学生能证明他人品就好吗?!”
蒋学义盯着宋来本就苍白的脸更显得病殃殃的,他用力握了握拳头,撇开脸好让摄像机别对着自己,低声怒吼着,“请你们出去,这里是病房。”
“我们出去?你也嫌丢人了!你看看你自己干了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现在就是在杀人!以后你到了社会上,谁还庇护得住你,到时候人打得你找不着牙。”
护士和医生包括安保人员纷纷跑来,给蒋学义换药水的护士赶忙跑到蒋学义的面前用身体遮挡住他,“你们是哪个电视台的!?医院内部不允许拍,你们现在是在打扰病人休息!!”
随后医生使眼色让安保赶紧把那几个架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驱赶出去。
“出去!出去!全部都出去!”
李母瞬间倒地,用手捂住胸口,嚎啕大哭像是受尽委屈和折磨,“哎呀!我的儿啊,哎呀!还有没有公道了…呜呜这天底下良心散尽了喂。”
另个护士见状,想要去搀扶住李母却被她一把手拍开,嘴里一直念叨让大家还给她儿子公道。病房门外汇聚了一堆看热闹的人,他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有说有笑也有大为震惊的。
林依彩刚从电梯口出来就见到这么壮观的一幕,她踩着高跟鞋飞快的走来已经忘记自己穿得是短裙。风掠过,那些舆论接连向她耳朵里传送。
“怎么回事啊这是?”一个啤酒肚的男人扎在人群里,询问人。
“这里面那小孩把人家小孩害得变成植物人了。”站在他旁边的女人撇撇嘴,“这年头什么人都有。”
“真的假的啊?”
“哪个学校的啊……”又有人问。
林依彩愤怒地推开人群,强行挤进去精准找到那个,八厘米的高跟鞋狠狠地踩在刚刚那个造谣的女人脚面上,疼得她嗷嗷叫唤。
林依彩双眼半眯着眼神里充满蔑视和厌恶,让人不寒而栗,伸出手一巴掌打在女人的脸上,“造什么遥!”
林依彩可不是吃素的女人,她本就心高气傲护崽子嚣张跋扈,自幼就是如此强势霸道的性格,听到这些荒谬的谣言更是踩着她的红线。
女人惊恐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面前珠光宝气的女人,但又不服气:“你竟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
林依彩又放狠话:“都滚开!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再有哪个长舌妇,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顿然间,一个洪亮有劲的声音响彻整个楼层,“都肃静!!有什么问题找我们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