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群众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他们这整齐洪亮的笑声像极了一记又一记的利箭,从近处从远处穿风而来牢牢地刺入他们的心脏。
十几岁的少年还能说一句孩子,三十多的男人可就不行了。
他们被一群孩子践踏到土里。
这可真是里子面子齐齐丢掉了。
长得略高些的那个男人白着脸扭头看身边女人的表情,只看到对方脸上淡淡的鄙夷,虽然已经掩饰过,但还是那么的刺他的眼睛。
这是家里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两人已经谈了一段时间,彼此都觉得对方不错,马上就要准备订婚了。
他本来是想显示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要不也不至于当众说出这些心里话来,以往他从来都是维持着一个彬彬有礼的形象,哪怕心里再不屑,外表都会做个伪装。
怎么就突然原形毕露了呢?
身边的女人脸色越来越难看,还逐渐跟他拉开了距离。
男人知道他俩这事儿算是泡汤了。
他愤怒的攥紧了拳头,真想冲上去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学生一人一拳,可这几个男生看着身强体壮,周围围观的群众对动手也跃跃欲试。
好汉不吃眼前亏,男人拉住好友,低声喊了一句“走”。
二人狼狈而逃。
“Yes!”杨连浩眉开眼笑地喊:“大获全胜。”
“真是出了一口恶气,太痛快了……”
“对付这种人就是要怼回去,才不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赵晨阳笑道:“这种人放到网上就是键盘侠,不管自己有多少能耐,总爱对别人评头论足。别人过得好,他们要嫉妒要造谣,别人过得不好,他们要嘲讽也要造谣。对付他们,你一定要比他们更强硬,要是退缩他们就会越来越嚣张。”
这次所有人都很认同。
大过年的,谁不想高高兴兴的?
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出来放松放松,结果碰上这两个二货对自己的朋友一顿冷嘲热讽,哪个热血青年能受得了?
兄弟姐妹情都是处出来的,今天这场,哪怕对齐浩然都是一场难忘的回忆。
众人相视而笑。
湖中央的花船上,夏逸唱到了高潮部分。
园区的音效很粗糙,话筒也不怎么样,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声音大了,湖边围观的人不计其数,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这一刻却神奇般的都安静下来。
灯光如虹,全然打在夏逸的身上。
话筒在他的手里彻底变成一个可以随意掌控的玩具,拉近推远,高音低音,真假声来回转换,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与活力,每一个字都唱得荡气回肠。
“这一世英名我不要”
“只求换来红颜一笑”
夏逸的嗓音很独特,这点池舒一直知道。
当初自己和姜附子经常听他唱歌,夏风习习的夜晚,白雪飘飘的冬日,她俩听过夏逸口中各种不同类型的歌曲。他的嗓音自带一股力量感,闻之如江河涌流,但转换时又悠扬轻盈,像是河水潺潺,从来不让人感到沉闷。
这是他的天赋,他也为此付出了无数的汗水。
身边的姜附子还有刘月月等人都在为夏逸呐喊,池舒跟他们一起挥舞着手里的荧光棒。
这是苏宁在一旁的小摊上买的,十块钱一把,摊贩还因为他们刚刚的“义举”多送给他好几根。他买来的时候挺兴奋,说要不是那两个挑事的男人从这边离开,他还发现不了这儿有人卖东西呢。
“夏逸!夏逸!”
湖边的年轻男女听到了,也跟着他们喊夏逸的名字。
池舒附和了一阵,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一曲唱完,岸边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声,尤其是杨连浩几个,带头拍得格外卖力。
叶幸也跟着鼓了鼓掌。
“冷不冷?”他侧过身问。
池舒一怔,缓缓转过头看他,周围欢呼声太大,她并没有听清叶幸的话,只能凑近了,加大音量:“你说什么?”
“我说,你冷不冷?”叶幸俯下身。
他的脸距池舒并不太近,但那样的目光直勾勾的,跟贴在她的面前也没有什么分别了。
池舒的眼睛明亮动人,里面不掺杂任何的杂质。她仰着脸看他,细长的脖颈就从领子中脱落出来,她的头发应该特意打理过,此刻正服帖地垂在一侧,黑发如瀑,衬得她肤色更白,像是羊脂玉一般的细腻莹润。
“我还好了,今天穿的很厚,只有起风时有一点冷。”池舒笑笑。
她嘴唇翘起一个小巧的弧度,因为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呼吸间身体带着轻微的起伏。
叶幸顿了片刻,很轻易地牵过她的手,像捧住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包在了自己的掌心。
偌大一个园区,岸边最为拥挤,因为倒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池舒没有闪躲,没有抗拒,不做声地动了一下手指,挠了挠叶幸的手心,她明目张胆地笑着,坏心思地想看他痒。
叶幸自然感觉到了。
他握惯了硬物,这一点痒意对他倒不算什么,但因为始作俑者是池舒,被划过的地方便无比火热。
这双手冰冰凉凉,软的像是没有骨头。
他抓在手中,轻轻地揉搓着,擦过表皮流露出的淡淡的青紫色血管,滚烫的血液在叶幸的皮肤底下汩汩流动,将热量从两人接触过的部位传至她的皮肤。
池舒的手很快热了起来。
果然是热血青年,她心里想。
夏逸从簇拥中走来。
“唱得不错嘛今天。”姜附子开口。
“那是,凭我的实力,几首歌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潇洒一笑,少年人意气尽显,迷得周围一圈大爷大妈频频偷看。
“走吧,这块儿看完了,该去放河灯了。”于半夏提醒。
几人点点头,一起往放灯区去。
这里的河灯是出了名的灵验,求学业求升职求爱情都挺管用,关于这项他们预留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路上赵晨阳跟夏逸讲了大家跟那两个男人之间的荣誉保卫战,夏逸满眼放光大喊遗憾,只恨自己不在现场,否则一定要怼得那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用不上你,光我们几个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了。”杨连浩大笑。
“行啊,谢谢大家了。”
众人挥挥手,都是兄弟,还讲这?
“但是,今天是人多他们才不敢说什么,要是人少了……”李鹤如挣扎良久,嗫嚅着开口。
“那就换一种方法。”池舒拍拍她的肩膀:“保护自己最重要,哪怕暂时让步也没有关系。”
“当然要看情况了,学会审时度势才不会吃亏。”
“就是,打不过就跑啊。”
于半夏撩了一下刘海,补充:“我们不过是几个善良、老实、涉世未深的学生而已,哪懂那么多深深浅浅?做不到仗义直言,就找能管的人帮忙咯。”
好几双眼睛朝她看过来,李月月调侃:“半夏,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变了。”
“哪里变了?”于半夏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啊。
还是那么光滑细腻有弹性。
刘月月乘机捏她一把,哈哈大笑:“变得更聪明了,更会使阴招了哈哈哈……”
“啊!”于半夏皱着脸去掐她腰间的软肉,怒道:“你又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