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结束,各班按要求组织学生召开一场安全主题的班会。班主任强调一下假期注意事项,再把假期大礼包下发到位,寒假就算开始了。
假期大礼包。
名字听着挺讨喜,只不过看到实物之后,让人觉得这个寒假不如不要开始。
高二年级统共六个科目,每科一套习题册,一本厚的,一本薄的,还有配套的试卷。
学校也挺能为学生着想的。
做完那本厚的基础练习题,想挑战一下自己可以再去做薄的那本巩固提高题,要是两本都写完了还觉得意犹未尽回味无穷,还有相应的试卷可以做个爽。
非常贴心。
圣德斯学院的全体学生在此刻没有阶级,没有对立,人人平等,人手一份。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讲防火防盗防诈骗,十几个男生吭哧吭哧地往教室前面搬书。
底下的学生直接傻眼。
教室里全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一群人心态爆炸,也只敢在底下小声抱怨:“这个寒假加起来有一个月没有,搞那么多作业,谁他妈写得完?”
没有。
一月中旬放假,春节在一月底。
过完年就要开学了,顶多假期最后一天在家吃碗汤圆,整个寒假满打满算也不到三十天。
这个假期别的没有,作业管够。
除了一整套崭新程亮的寒假作业,还有各个科目的老师单独布置的作业和卷子,装订一下也是数量感人的厚厚一沓。
寒假作业从前排一本一本往后传,传到祝临星的桌子上,他堆积木似的全部搭到一起,摞了高高的一叠。
等到最后一本作业发到手,他准备举起来掂掂重量。
一下子居然没能搬动。
“……”
祝临星肃然起敬。
这他妈就是知识的重量。
书中自有黄金屋,就这一摞,拿去收废品都能挣不少。
祝临星暂时不想去管那堆寒假作业了,撑着脑袋想关心点他在意的事情,比如说打探他同桌假期的去向。
“你寒假就不住学校了吧,你会回沈家吗?”
“嗯。
沈奕行低低地应了一声,看起来情绪不高,“我一会儿就要走了。”
祝临星惊讶,“这么快?”
他原本还想着班会结束他们可以再一起吃顿饭,然后在成绩出来之前先玩两天,假期还能经常约着见面。毕竟都在帝都,放个寒假而已,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就算是面临即将到来的分别也不至于太难过。
虽然对方看起来挺难过的。
“你假期来找我玩吗?”
“不知道。”
祝临星想了想,然后换了个正经的问法:“那我可以去找你写作业吗?”
沈奕行沉默了半晌,还是同样的回答。
他抿了抿唇,像是某种妥协,再一次把自己难堪的处境袒露在这个人的眼前,轻声说:“我可能没办法安排自己的时间。”
“……”
这回轮到祝临星沉默了,他想到沈奕行复杂的家庭关系,明智地没有去询问背后的原因,一时间满是心疼。
接着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可能未来一个月都见不到面,酸涩的感觉又泛上来。
搞什么。
祝少爷十多年来第一次对一个人有好感,这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没几天,人都还没看过瘾,就要分开这么久。
越想越不能接受,他在课桌底下拉沈奕行的袖子。
刚发完寒假作业,教室里静不下来,一片吵吵嚷嚷的讨论声里,祝临星压低的声音传过来,像是往常不正经的玩笑话,又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认真。
“那怎么办,你家教好严格,不然你跟我私奔吧,我对你好。”
明明知道不可能,沈奕行还是难以抑制地联想了许多,他课桌下的手指蜷起来,几乎要答应了。
最后还是避开了祝临星的视线。
“以后再说。”
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到班会结束,一群人迫不及待地往外走。祝临星不急,坚持要送沈奕行一程,那堆寒假作业都帮他搬起来了。
沈奕行说:“不用了。”
祝临星一副很可靠的样子,“干嘛,就这几本书我还是搬得动的,照顾一下你,不用太感动呢。”
沈奕行嘴角弯了弯,“我不需要写寒假作业,所以不用了。”
“……”
什么特权。
祝临星酸溜溜地把作业放回去。
可以,第一名了不起。
最终还是送了一程,快到校门口的时候,祝临星虚虚地望向来往的人群,状似不在意地问:“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沈奕行看向祝临星,心底的情绪一点点上涌。
明明自己的人生一向如此,十多年来孤独是常态,但与对方重逢后,在不能相见的预设里,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也变得难捱。
想说的话当然很多。
不许找别人,也不许到处沾花惹草,能不能只对我一个人好,以后也要在一起可以么,乖一点,我会一直想你,所以你也要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