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雅不相信贺晋玺真的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在医院哭了很久,很久,最后哭得浑身都没有力气的她突然跑出去。
外面下着滂沱大雨。
路上的行人匆匆赶回家。
道路上行驶的车辆雨刷板在来回刮扫。
“贺晋玺!你在哪儿!你出来说句话啊贺晋玺!”
颂雅一点也不顾这漫天大雨,径直跑入雨中。
雨势太大,路面积水,下水道口的流水急促而汹涌。
不一会儿,颂雅的头发、衣服、鞋子全被淋湿。
头发黏在她的脸颊和后脖子上,衣服湿漉漉地往下滴水,就好像这才是屋檐雨,鞋子像是水桶,同样也堆积了许多雨水。
她浑身变得沉重,每走一步,都变得比之前要艰难许多。
这是距离医院不远的一条街,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商户一个接一个地关闭店门。
道路上行驶的车辆原本还有两三辆,现在一辆也没有了。
“贺晋玺!你出来啊!”
颂雅的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雨珠。
她抬起头,看着这漆黑的天,却看不到她想看见的。
“贺晋玺!你别跟我赌气了行不行!我那天说的全是气话,我从来没有想过找别人!”
“贺晋玺!你快出来啊!”
“以前你不是第一时间就跑出来哄我吗?现在你怎么不出来了?你不是答应我要哄我一辈子吗?你敢背信弃义!你这个骗子!”
颂雅的步子摇摇晃晃,哆嗦着在原地缓慢转动。
“贺晋玺……”
她的声音中再次充斥着哭腔。
“贺晋玺,我们别互相怄气了行不行……我不想失去你……贺晋玺,你回来啊,你快回来……我来找你和好了,你别抛下我好不好……贺晋玺……我们说好的,不能抛下对方……”
姗姗来迟的唐西把车停在路边,撑着伞朝颂雅跑来,他拉住她。
“颂雅小姐,雨太大了,你快跟我回去吧,不然你会生病的!如果贺总还在,他绝对不想看到你这样糟蹋自己!”
他嘴里提到的贺晋玺的名字,渐渐拉回了颂雅的思绪,这意味着,不止是她还没有忘记贺晋玺。
她收回目光,偏头看他,无端扬起一抹笑。
那是一抹绝望,却又不甘绝望的笑。
“唐西你来了。你一定知道贺晋玺在哪里对不对?他一定还没有走远对不对?你快点,快带我去找他!”
颂雅死死拽住唐西的衣角,不肯放开。
“你快带我去找他!要是我去晚了,他就再也不原谅我了。以前我们赌气,都是他哄着我,这次他一定是见我不去哄他,所以不高兴!你如果知道他在哪儿,就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我求求你了。”
“颂雅小姐……”唐西无奈地看着她。
贺晋玺知道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在此之前,他把一切都交代好了,最让他放心不下的,就是颂雅。
所以,他交代唐西,一定要替她照看好颂雅。
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让她出任何岔子。
“颂雅小姐,我知道你难过。我心里也和你一样难过。可是贺总已经走了,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你快跟我回去吧!”
“我不走!”
“我不听!”
“你是骗子!你在骗我!”
颂雅捂住自己的耳朵,朝一旁跑开。她沿途一直喊着贺晋玺的名字,朝左右两边张望。
“贺晋玺,我后悔了,我来找你和好,我们不赌气了好不好?”
“我们好好的,以后都好好的。”
“贺晋玺,你快回来行不行……”
“贺晋玺……我最讨厌你了……你个骗子、坏蛋、讨厌鬼……”
不知跑了多久,不知是什么时候没有力气再跑的。
颂雅晕倒在雨中,也不知自己后来是如何被带回去的。
——
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在之前和他一起住过的房子里。
唐西见她醒了,端来一杯水。
“颂雅小姐,如果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告诉我。我答应过贺总,一定替她照看好你。”
颂雅面色煞白,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心神不宁地看了眼他,又迅速侧过身子,屈膝坐着,脸抵着膝盖上的被子,一言不发。
唐西知道,自己此刻多说无益。
剩下的,就能交给颂雅自己去消化。
他关上门,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
颂雅决定离开东裕,回到南芜。
正好公司扩张,在南芜开了一家分店,她刚好可以回到南芜,一边给舞蹈班上课,一边兼任舞蹈室的店长。
贺晋玺离开后,颂雅从来没有走出来过。
她告诉所有人,贺晋玺没有离开,他只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所以跑到没人找得到他的地方躲了起来。
颂雅说,她会找到贺晋玺的,这是迟早的事。
一定会。
身边的人不忍心看她这样,有时,他们会来劝她,不要再这么固执,要往前看,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颂雅会轻轻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我是在好好活着啊,好好活着,等贺晋玺回来,等他回来找我。”
旁人无法再说什么。
离开东裕市的那一天,唐西特地来机场送她。
他曾试过劝颂雅留在东裕,这样,她遇到事情的时候,唐西也能方便帮她。
但颂雅直接拒绝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但是我一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贺晋玺让你照顾好我,但其实,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
唐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的电话留给颂雅,叮嘱她,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联系。
颂雅点头,推着行李箱走入机场。
她带着和他有关的一切,重新回到南芜,回到那个他们遇见、结缘、留下了无数美好回忆的南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