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
“父皇,嫣儿无需夫子!阿嫣不乐听那些老头子磨磨唧唧。”作为武王唯一的女儿,长公主张嫣然可谓是横行霸道肆意妄为。
又因武王入朝登基前本是北蛮之人不拘礼节,更是对子女松于管教,这便拖到了张嫣然及笄之年。
“皇上,公主已及笄之年,尚未熟读诗礼,请奏为公主寻个夫子。”这位言辞义正的便是上月初被张嫣然好生折腾的李尚书。
“臣附议,公主性子乖张,是该好正管束着。”杜将军狠狠道,上月他所养的外室硬生生被仗着权势的公主揭发到他那善妒的妻子那。
“哼!可笑至极!那几个老头子何尝洁身自好过?反正我不去听,管哪门子的夫子!”张嫣然怒极反笑,手中的蛐蛐一霎被掀翻。
“果然不去?”武王好声好气劝说着自个儿的掌上明珠,谁让他自己惯的。
忽然武王蓦地熄了声,捋了把胡须悄悄地走了出去。
“公主好雅兴。”
张嫣然没有理会,又猛地抬起头,这嗓音温润好似霁月,分明不是她那粗声粗气的父皇。
这人身长八尺有余,步履缓缓,长发好似泼墨,眉目如画,朗目疏眉,薄唇轻言。他璀然一笑迎之,张嫣然却好像要醉倒在这如沐春风之中。
饶是张嫣然不曾读过什么书卷,却只觉得这是画卷里的走了出来。
“你.......你是何人?”张嫣然拧着眉结巴道,瞥见这郎君的样貌又不禁面红耳热。
“小生是武王为公主请来的夫子柳萧霖。”柳萧霖拱手言道,唇边扬着笑意。
“我......我”往日里能言善道的张嫣然却变得瞠目结舌起来,干脆的一句拒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公主的闺名可是‘嫣然一笑百花迟,含情蓄意露春枝’里的嫣然二字?”柳萧霖轻敲手中的折扇徐徐道。
张嫣然一不留神又与柳萧霖对上视线,清咳几声移开视线,不知怎的,自己熟知的名字由他念出却颇有异样的滋味,像刚饮了蜜酿,心头美滋滋的。
“嗯。”张嫣然别开头,望向枝头绽放盛妍的杜鹃,这一句也应下了柳萧霖当她的夫子。
就这样,宫中嚣张跋扈的长公主有了降服之人,她后来才追悔莫及,原来那柳萧霖不过是表面糖人而已!
“公主,昨日可背了诗经?”柳萧霖眉眼带笑,可手中却拿着细长的荆条。
张嫣然东张西望,只想找个法子逃跑,见无果只好摇了摇头。
只见那柳萧霖竟丝毫不手软,提起荆条便捏起她的掌心打了下去。
“你你你——你大胆!你可知我是谁?我是堂堂公主!”张嫣然眼眶里顿时蓄满了泪水,在宫中何尝有人敢如此对待她。
“您是公主,臣自然知晓。可堂堂公主,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却胸无文墨,行无章法,何以成万千子民表率?”柳萧霖垂眸低声道,见状便要下跪行礼。
张嫣然紧咬着唇,一把扶住了柳萧霖的手,又自己狠狠地多跺了跺脚跑了出去。
柳萧霖静静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风轻轻吹动书卷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