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吧,不是说不关木头林子的事么?再说了,这二茬稻好好长着,肯定不关木头林子的事啊。那个宋老四听说生了个儿子呢,我看木头林子有福气才对。桂枝福气不够,压不住。”
“谁知道呢,春芽不是退亲了吗?换做我在府城找个人家就不回来了。”
后来传闻春芽在府城给人做小,肚子都大起来了,说得有形有影的,仿佛他亲眼看到一样。几个月后春芽回来了又是置地又是修房子,便有那看不过眼地说:“春芽这莫不是被大婆赶回来了吧?”
也有清醒的:“你会给你当家的娶个小,最后还大把银钱送她走?”
“难说,说不得是借肚子呢?不是说她”老太婆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说:“大肚子怀孩子了吗?说不得就是用孩子换的。”
这话一说,一起闲聊的人都离她远了点:“脑壳子坏掉了,你三个月生个娃娃出来我看看!”
除了这种瞎了心眼张嘴胡说的,更多的是感慨
“这宋老根走得不是时候啊,苦了春芽柱子了。这没娘的孩子苦,没爹没娘的孩子更苦,黄连熬水都没这么苦。”
“要我说走得好,不走得话现在多享福,春芽柱子才更苦。”
“这话你可别胡说,仔细宋家人打你。”
“宋老根是个木匠,有手艺,能来钱。春芽家里没个大人,难啊。”
“秋月还惦记嫁过来做后娘呢,钱也落不到春芽姐弟手里,只怕会更苦。”
“哎,你们说那秋月是什么天仙不成,怎么那么勾人呢?”
“怎么你家汉子也说秋月好?”
“他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秋月就是那块有毒的天鹅肉,想吃,怕不是没命吃。”
“春芽现在又退了亲,柱子的亲事难呐。”
“宋阿爷还在呢,柱子是长子,家产总是他的。”
“就他家那几亩田,还有一个不嫁人的姑姐做婆婆,这还不是一个正经婆婆,谁家姑娘愿意嫁过来做这个冤大头。”
“可是春芽柱子真能干,这才多久,瓦片房子住着,荒地也开了两亩呢。”
“能干有什么用,家里还有两个奶娃娃,要吃多少米粮才能长大,木头还要给他盖房子娶媳妇。我看柱子也拿不出多少聘礼来,将来靠着春苗给他换亲吧。”
“这也不是不行啊,你们看春苗给柱子换亲,林子给木头换亲,这一进一出一进一出省下多来铜子来。”
“春苗比春芽好看些,换亲倒也不是不行,最好春苗也学了春芽的手艺,不要说做大师傅了,做个小师傅也行啊。”
“我家丫头倒是和柱子相配。”
“算了吧,就你家那闺女,丑得能见人不?”
“我闺女哪里丑了,不就是脸上有快斑么?过日子还能看着脸上的斑过不成?”
“你家那闺女都十六了,有几个来问亲的?柱子才十三呢。”
“女大三抱金砖!我闺女这年纪和柱子正相配。”
“你去找宋家人问问啊,我看行。”——任何时候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我家是女家,自己上门岂不是失了脸面。你们谁替我去问问哪,亲事成了我好好做两双谢媒鞋给你们穿。哎。别走啊,你们别走啊。”
日子一天天在闲磕牙里面往下过,等春芽带了许多新种子回来,靠山村的人家多多少少手头都宽裕很多,说春芽闲话的人家便少了,甚至有人私底下琢磨春芽会不会放下头发嫁人,春芽要是嫁人的话自家有多少好儿郎与她相配,只是这些话说不到宋家人面前,宋家人便当不知道。
“赵家亏了,宋家大姑娘多能干。”
“听说了吗?赵家一直给三石说亲,三石不愿意。你说他是不是还惦记春芽呢?”
“换着我我也惦记,宋家大姑娘做的一手好菜,府城的大酒楼,三层的酒楼啊,不是说用宋家大姑娘的菜吗,里面的师傅不就是宋家大姑娘带出来的徒弟?不说种地了,县里厨娘一个月要好几个银元呢。听说年节下还有赏,一年能赚一个金元呢。”
“乖乖,一年就一个金元啊,那不是一亩水田了。”
“谁说不是呢,当年桂枝说宋家大姑娘有两亩水田的嫁妆,肯定不能是宋老根这几亩田啊。”
“两亩水田嫁妆啊,赵家这是吃了牛屎糊了心了吗,这样好的儿媳妇不要?”
“你怎么知道赵家不想要?”
“你知道是什么缘故,说来听听,赵家三小子有毛病?不对啊,这还没成亲,有毛病宋家人也能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