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一直未出现的嘉亲王弘晳。
皇帝点头,“都交给你处置吧!朕累了,不想再管了。啊,你怎么还在这儿?”最后一句话他是对雍亲王说的。
雍亲王回过神,跪在地上,“罪臣听凭皇上发落。”
“哦哦!”皇帝来了兴趣,“朕还以为你还有别的招数呢,这么快就认输啦?”
雍亲王苦笑,他的妻儿都被控制了,他还能怎么办?
他深深叩首,“罪臣无话可说。只求您不要牵连罪臣家小。”
皇帝:“永琛啊,做人可不能像你四叔爷爷这样,惹人笑话!都准备弑君弑父了,还想让我放过他的孩子。况且,他今日行此事,焉知将来他的儿子不会效仿他?”
说完还摇摇头,“你今日一旦得手,会放过弘晳和永琛吗?一旦你登上皇位,你的妻儿也会水涨船高。既然如此,他们就得承担你失败的代价。老四啊,输了就是输了。”
嘉亲王招来两个侍卫,让他们把雍亲王带下去。
他们走后,皇帝才悠悠说:“弘晳,饶你四叔一命吧!”
弘晳点头应是。今晚雍亲王算是废了,妄图弑君,这样的罪名他别想摆脱。留他一命,再效仿大阿哥和八阿哥就是。
死罪可免,他要让雍亲王下半辈子都背着谋逆的罪,让他彻底不能翻身。
皇帝又拍拍永琛,“好了,永琛也累了,回去睡吧。乌库玛法和你阿玛有事谈。”
宫里的孩子都有眼力价儿,永琛也没说自己白天睡了很久现在一点也不困,而是和几个侍卫一起出去了。
等他走后,皇帝才有些怀念地说:“看刚刚永琛那样子,我倒想起你小时候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被你阿玛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这一晃啊,三十年都过去了,你都这么大了。”
弘晳沉默地听着,这些年他时不时地就得在皇帝面前说一些自己都恶心的话。就说现在,本来应该说些什么宽慰皇帝,但是弘晳今晚也不想说了。
“可惜我阿玛去得早,没能看见孙儿成亲,亦没能看见永琛出生。阿玛向来喜欢孩子,若是他知道永琛,定会高兴的。”
“是啊!”皇帝回忆了一下胤礽小时候,惊奇地发现他想起了很多曾经被遗忘的记忆。再看一眼沉默站着的长孙,他试探地说:“朕想给永琛定门亲事。”
弘晳心里咯噔一下,抬眼望着苍老却仍不失威严的皇帝,他不敢置信地问:“是谁?”
皇帝说出了弘晳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夸岱之女,佟佳氏。”
弘晳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皇帝像是没见到弘晳那为难的脸色一样,自顾自地说下去:“那孩子进宫见过佟贵妃,朕觉得她堪配永琛。她是孝康章皇后的后人,身份、学识、教养都不差。你觉得呢?”
弘晳气得咬紧了牙关。
皇帝又催促道:“隆科多是个混的,但夸岱还不错……”
“孙儿无异议。”弘晳冷声道,“只不过是一桩婚事而已,是佟佳氏嫁给我儿子,而非我儿子入赘她佟家!既嫁入爱新觉罗家,那以后一切都要以爱新觉罗家为重。”
似乎觉得这话还是太轻了,弘晳忍不住又说道:“佟佳氏就算嫁给永琛,也阻止不了佟佳氏的男人们在犯上作乱,也阻止不了大清律法。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仁孝皇后是您的原配,可您把她的兄弟子侄杀得七零八落,让赫舍里一族衰落至今的时候,可有顾念过仁孝皇后在天之灵?”
你都没有因为自己的皇后放过赫舍里一族,那我又凭什么因为儿媳妇放过佟佳一族!
皇帝一噎,一口气上不来,气得直咳嗽。梁九功慌忙去给他顺气,皇帝脸色涨得通红,他指着脸色越来越冷的弘晳,“放肆!佟佳一族是朕的母族,是孝康章皇后的娘家!”
弘晳也丝毫不退,“赫舍里一族是我阿玛的母族,是仁孝皇后的娘家!索尼当初力主太/宗之子登基,不然哪来的您!索额图在擒鳌拜、削三藩立下过汗马功劳,纵使他有过,但绝不至于宗人府内饥馑而死!反倒是佟国维,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左右横跳,在十四叔那边卖好,其子勾结雍亲王弑君。他佟家还想把女儿嫁给我儿子?我儿子犯了什么错,要被人这样糟蹋!”
弘晳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十几年了,自胤礽去后,他在这条路上跌跌撞撞,见过冷眼相看的,见过改投他人的,见过避如蛇蝎的,可是如佟氏,还是让他大开眼界。
恶心,真的恶心!
弘晳早就接手了父亲的人手,自然也知道佟佳氏和钮祜禄氏在废太子中出过多少力。
那一晚上,他和弘晋噶卢岱彻夜翻着资料,兄妹三人忍不住抱头痛哭——他们暗暗发誓,若有朝一日我站在万人之上,定要那些勋贵和混账王八蛋宗室有多远滚多远。
皇帝听他说了一通,脸色凝重起来,他颤抖着说:“原来你一直都记着。”
弘晳冷笑:“皇玛法这话好笑!杀父之仇,一日不敢忘!”他打量了皇帝几眼,讽刺道:“怕是皇上,对害死儿子的仇人加以高官厚禄,想必早就忘了杀子之仇了吧!”
“您睁开眼睛看看吧!佟佳氏一族除了早早战死的佟国纲,可有能臣?只会把女儿送进爱新觉罗家,靠裙带关系走到今天。这样的人家,您还要拿自己的曾孙去填他们那永不满足的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