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回头望了一眼降落的裂缝，雨丝静静落下，他却没有动弹，已然在路灯下站定了。背后的影子伸展触肢却没有动作，克里咬了下后槽牙，暗道今天倒霉。

他没有再犹豫，抬步继续向前，沿着记忆里的感觉去找那家店。当重新来到大道上，望着街边两侧的霓虹灯牌时，突然僵住了身体，定定地站在雨里。

湿冷的寒意爬上的脊背。

“我不是第一次来买哥谭的甜甜圈——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不是第一次，我两个星期前还去过那家店，那时候我和达米安还没有去过冰岛……”

他猛地回头盯着那团漆黑雾气中央镶嵌着的金黄单眼：“为什么我忘记了？”

剧作家无辜地将身体伸成一条条触肢，浮在半空中围着他转圈。

细雨开始夹杂更多大只的雨滴，它们打在头皮上好像小石子落下，然后濡湿一片蓬松的黑发，让它们狼狈地黏着在一起。

克里停下了自己扭头发狠瞪着别人看不见的空气的动作，强行拽动自己的腿往前迈步，夜雨的寒意在噬咬他的膝关节。甜甜圈店距离他还有一段路，再不走爆米花就冷透了。

哒哒哒，他的鞋底在击打逐渐蓄上一层水的地面。

“我又和你交易了对吧，在前两个星期之间。这次穿越时空你的规矩就盯上我的记忆不放了？”

他的身体硬朗，淋雨并不是大问题，可这时候却手脚冰凉，甚至冷得牙关微颤。

“我猜那时的我是为了能继续打赢达米安？因为你要我发病了，或者要收回我的能力了，你还能干脆让我随便在哪场战斗里认输结束我们的契约——你嫌我在这停留的时间太久，想看下一个情节了吗？”

剧作家好似他的卫星，一路上不管他在向前走还是停步，它一直以恒定的速度围着他转。

克里扫了扫湿发，不得不跑到前面的便利店门口，将雨水甩掉抬手拉开玻璃门。

“扮老师学生不也挺有意思的吗？”

“叮叮。”

踏进店内，温度有所回升，他将玻璃门关上，把徐徐诉说着哥谭阴郁的雨挡在了外面。

店里只有一个当班的收银员，是个体型偏瘦的中年男人。他看见进来的是个被淋得半湿的黑衣青年，他在深夜出门竟然只穿单衣，还神情古怪地抱着桶爆米花——附近街区没有影院，也没有正在营业的商店售卖这种款式的爆米花。中年男人的瞌睡一扫而空，后背悄悄从椅子上抬了起来，警惕地瞥着他的动作。

克里垂着脑袋，店员明明能看见他的半张脸，却感觉自己的视线模糊了一块，怎么也看不见他的长相。很快这个客人就拐进了货架之间，风一样迈着大步子，提着一把雨伞回到了柜台。

“我是不是说让你再给我一些时间，等达米安再成熟点我再放他回到塔莉亚身边。在赎罪之前那些血腥和孤身一人的时刻总不能没有半点温情吧，他还是个孩子。”

男人安静地从口袋里拿出钞票，自始至终都没有将整张脸面对他，店员揉了揉眼睛，可视线转到他面上依旧模糊，是店里的灯正巧打在了那里？

克里从剧作家的身体组成的黑雾面具之间看世界，它在不安分的流动着，时而遮住自己的五官。

“叮叮。”

他抱着爆米花用胳膊轻轻拱开了玻璃门，一手撑开伞遮住了背影。店门最后轻晃了几下，那个人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雨幕中。

无事发生，店员也没兴趣继续研究刚刚能被解释为巧合的怪事，打了个哈欠重新打起盹来，在哥谭遇见奇怪的可疑人物太平常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