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停在台阶上,因为阿福去开了门,托马斯从沙发上站起来跟了过去。
电话会随时响起,某个地方会有急诊,托马斯就要过去,他被人需要,他没有选择。
即便是在之前那个万圣夜,在他的小儿子因为不明原因发病卧床的时候。
但是,今晚,响的是门铃。
“咔哒”
门打开了,疾风的呼呼声在细缝中穿过,变成大自然的尖啸。
“我的老天……”
布鲁斯以站在楼梯中间的角度,看不见来人,但他能从父亲的反应中猜到——
“阿尔弗雷德,快带上医疗包过来!”
阿福动了起来,事实上在他打开门与对面打了个照面后,他就后退了几步,准备随时去拿医疗包……或者去打一通电话叫救护车。
托马斯把来人让了进来,布鲁斯得以看见,那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带着顶绅士帽。他怀里架着一个年轻人,闭着眼睛,脸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嘴角流下的血一直淌到下颌。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胸口的三个枪眼,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韦恩医生,看看他们对我的儿子做了什么。”他的直直与托马斯对视,紧抿着嘴巴,微耷着眉,眼睛却深邃。
“您也有个需要你的儿子,对吧,韦恩医生?”
托马斯接过阿福拿来的医疗包,迅速打开准备需要的器具。阿福帮助他把伤者就近安置到了长桌上,玛莎赶忙拿过来两支烛台放到旁边。
托马斯眉头紧锁,检查着他的伤势,一边卷起衬衫的袖子,却道:“这个人应该去医院,我没办法——”
“不。不能去医院。”
“如果我带他去公共场所,路吉·罗马尼——那个畜生——就会干掉他。”
他将头顶的帽子摘下来放在桌上:“您开个价,韦恩医生,只要能救我儿子。”
托马斯已经拿好了医疗器械。
“我觉得你知道我是谁,你是个富有的人,但我,文森特·法尔科内,是个有权势的人。”
“有时候,拥有一个有权势的朋友,胜过拥有世上所有财富。”
托马斯的手没有停:“这不是为了报酬。”
刚刚站在台阶上的布鲁斯早早回到了楼上,此时正蹲在二层的栏杆后面,静静地听着、看着发生的一切。
他从没有见过父亲工作,除了给克里简单的急救和护理,他的情况也不同于常人。
而现在他能看见父亲双手平稳地用手术刀和手术镊精确地完成一项项工作,争分夺秒却有条不紊的完成一步步操作。他在挽救那人的生命,这看上去简直就像魔法。
布鲁斯突然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
急促的,像是有人在蹒跚着跌跌撞撞的奔跑,那声音因为杂乱,已经听起来不像人类,而像什么多足着的动物。
啪哒哒哒一连串从身后直逼向他,布鲁斯吓坏了,他的第一反应是向旁错开。
猛回头的那一瞬间——
一个身影同他错身而过,足矣惊的他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克里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窜出来,他以极大的速度弥补僵硬的肢体,用碰撞和弹跳代替迈步。
他坚定地握住二楼的栏杆,带着惯性撑起身体,然后一跃而下!
克里可以用一份很小的力气撑动全身,不仅因为他还小,很灵活,也因为他过轻的体重。一跃而下的他直直跌落向大厅的餐桌,直直摔落到正在进行手术的人身上!
这疯狂的、无法理解的、突然的巨变,让在场所有人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叫。这一刻,法尔科内纵身一抓;低头手术的托马斯颤抖了一下,坚定地保持不动;阿福摸到长桌,奋力将它向一旁掣去;玛莎毫不犹豫地扑过去要接住空中的人。
布鲁斯在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
他身边仿佛还有那身影冲出时带起的风。
克里的头砸在了小法尔科内的下巴上,只是一下,他的身体就被瞬间赶到的文森特揪住了领子,下半身堪堪扫过托马斯的脑袋,他受了这一击,鼻子一酸整个上半张脸都火辣辣的。
而提木偶一般抓住克里的文森特将孩子甩出去的那一刻,玛莎接住了他,她抱住他,跌坐在了地上。
阿福的一掣,只让烛台跳到了空中一厘米就平稳落下,而托马斯的工作仅仅被那一下颠簸而打扰,而不是直接让从天而降的孩子砸在伤员胸口的弹孔上。
“啊!!”
“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