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伐罪吊民,”苍雪戎单手抱着叶徽之,刀指曲靖,“白藏卫听令,即刻拿下!”
岳若白率先出击,朝着其余三贤提剑便劈,“拿下!”
“杀!!!”
杀声震天,数百玄甲潮水一样奔涌而出,这群专干抄家灭门生意的卫队就像闻到了腥味的野狼,张开血盆大口便要择人而噬。
太学士子坐不住了。
他们原以为跟着白渝川四贤是来讨公道,逼叶徽之处置岳云鹤。
万万没想到,这老头竟是猪油蒙了心,一身内力杀招朝着皇帝使了过去!
如此一来,忠君爱国变成了乱臣贼子,不说后世史书如何评判,这九族若因此有个好歹,家族就要先刮了他们。
惨叫声不绝于耳,吃饱喝足没事养膘的太学子弟根本不是这群兵痞子的对手,蹴鞠似的被玄甲踢来踢去,斯文全扫了地。
岳若白一人迎敌三人,白鱼游水似的纵横于三人之间。
锦城学宫的轻功独步天下,此人又融百家之长,年纪轻轻,竟隐隐有了一派宗师之相。
还挺会藏拙,苍雪戎不动声色地掐了叶徽之一把,难怪要叫岳若白一直跟着他,普天之下,应当也就只有岳若白能与他打个平手。
“你这……”叶徽之双手死死抓着苍雪戎前襟,苍雪戎以为他要说什么,便低头去听。
叶徽之喘|息着睁开眼,“你这混账!”
苍雪戎:“……”
苍雪戎:“骂我?”
“等会儿再找你算账,”叶徽之咬牙撑着苍雪戎的手,看向面无表情的曲靖,“曲先生,闹剧该收场了吧?”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太学士子尽被捉拿,白藏卫捉凶拿赃见贯了穷凶极恶的悍匪,捉拿这群白斩鸡跟闹着玩似的,力都没费半分。
围观百姓早在开打的第一时间便跑了大半,剩下没跑脱的,也被白藏卫围成了一圈双手抱头。
岳若白趁机退至两人身前,警惕地看向白渝川四人。
“白渝川世代门人,只为万民奔赴,”曲靖双臂一振,三尺画帛“唰”地展在叶徽之眼前,“陛下,您生而富贵,可曾见过无间炼狱?”
帛上朱砂血一样殷红到刺目。
层层阴云下,骷髅一样的妇人蜷在墙角,怀中死婴只剩下头颅,锅中热气蒸腾,瘦骨伶仃的老汉麻木地撕咬着自己的手,尸骸堆积如山,山中草木枯焦。
庄家颗粒无收,少女头插草标走向青楼,权贵夜寝金银昼肥粮,家中狼狗都比百姓壮。
“松……手!”叶徽之以气音警告苍雪戎,强忍颤抖,将被生生捏脱臼的手从苍雪戎手里拿了出来。
苍雪戎顺势放下,垂眸后退一步,易了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此时此刻的他,无端让叶徽之觉得有些恐怖。
“陛下,”曲靖问他,“您见过炼狱了吗?”
身旁再无一人,叶徽之闭眼,“朕会给江夏郡百姓一个公道。”
“自商君立法以来,历朝历代,皆是以法为骨,以儒为皮,以孝为道,三者合一,共治理天下,敢问陛下!”曲靖再问,“罔顾律法,放由奸相逍遥法外;厉王一案,无故虐杀数十儒生;冷宫做局,逼走太后暗杀兄长,这就是你治理天下的手段吗!”
“满口胡言!”叶徽之神色冷厉,“今日白渝川是要造反么?”
曲靖道:“白渝川出世,只为万民。”
“好一个只为万民,”叶徽之冷笑,“今日朕若有个好歹,天下势必兵灾四起,群雄割据,死伤又何止百万?怎么,死于雪灾的万民是人,殁于兵祸的百姓就不是人了!”
曲靖不为所动,“草民只是想要个公道。”
“公道?”叶徽之眸光沉冷,“你待如何?”
“此贼不诛,三灵共愤,此恨不雪,九土难容!”曲靖负手而立,掷地有声:“枭奸臣之首,悬之藁街;问无道之君,罪于太庙!天日昭昭,神人共鉴!逆贼之死,当如商鞅车裂!”
防名之口甚于防川,若今日白渝川四贤是单独面圣,敢说这话,小皇帝指不定要怎么发作。
偏偏曲靖是在白虎门外整了这出,一个处理不好,既失民心又得罪文人。
寻常人也就罢了,偏偏白渝川有个扶危济困,天下之师的名头。
前朝末年,高祖尚未尚未起事时,白渝川便辅佐在侧,至环河之战,与神威大将军羽况鏖战两昼夜,眼看羽况愈战愈勇,也是白渝川献计破敌。
而后高祖即位,论功行赏时,白渝川又挂印而去,只遥祝大楚万世千秋。
白渝川人从不入朝为官,穆宗在位时,为招揽这群野鹤,下旨白渝川能行帝师之责。此后历代楚皇皆对其有所封赏,但这群人也未曾真对楚皇有什么教导。
直至今日,苍雪戎都能想到这事传开后天下人的唾沫星子要把小皇帝喷成什么样。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叶徽之被自己生生捏脱臼的手,心里毫无波澜。
“第一,厉王谋反,证据确凿,被杀儒生皆为厉王一党,”叶徽之一步不退,“第二,太后离宫,乃是祈福。第三,江夏郡惨案,诸多疑点不明,五日之内,朕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