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鸣旃哥哥本人属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看你稳重非要逗得你哇哇叫,看你开心了,他又要把人弄哭。
作妖上头的苍雪戎带着人来疯的叶徽之打马入长街。
他控马技术一流,偏偏时运不济,跟京兆府的车马只打了照面,留吓得京兆府人仰马翻,老头当场就告了御状。
于是二人一马齐齐罚入浮屠寺,白天打扫,晚上还得给叶家的列祖列宗抄经。
抄得小太子绷着小脸几天不理人,偏偏苍雪戎此人向来理不直气也壮,倒打一把,逗得小太子差点撅过去。
于是为表歉意,良心发现的苍雪戎,在他面前吹了这支曲子。
中庭月下,寒树栖鸦,白衣墨发的少年侠客去了平日的轻佻,半倚梧桐,静静吹着一支不知名的曲子。
叶徽之怔然地摸着长啸,隔着经年的时光,似乎能触及到杳不可闻的当年一样。
萧声又起,苍雪戎仰躺着看着漆黑的房梁,嘴里应和着几声曲调。
“将军在做什么?”
忽然间烛火大亮,如霜右手持烛台逼近一步,“可是睡不着?”
苍雪戎哑然失笑,在六位宫女警惕的目光中,打了个哈欠,翻身睡了过去。
吹他娘的萧,简直扰人清梦!
这扰人清梦的萧声在后半夜终于消停,可惜不等苍雪戎赖床,萧声的主人就更加扰人回笼觉来了。
“陛下,您时间这么充足吗?”只穿着亵衣的苍雪戎十分不解,“皇帝不都应该日理万机?怎么陛下比我当初在北疆还悠闲!”
“这才大年初三,将军急什么?”清和卫首领推着叶徽之进来,苍雪戎反身关上寝宫大门。
叶徽之条件反射,“开着!”
“开着做什么,吹风?”苍雪戎匪夷所思,“陛下身体强健,我可脆弱得很。”
叶徽之头发发麻,“……”
苍雪戎打哈欠,“我到底还要瞎多久?”
“今日天气好,随我出宫看看?”叶徽之避而不答。
苍雪戎冷嗤,“出宫?”
“对,”叶徽之咳嗽着给自己顺了顺胸口,笑眯眯的,像只偷吃到烧鸡的狐狸,“出冷宫。”
苍雪戎重重一把丢开茶壶,“啧!”
冷宫外是一片冻湖,冻湖两岸,梅花不知何时开了满园。
冰冷刺骨的寒风里带着几许暗香浮动,两人一瞎一病漫步在寒冬腊月的梅林里,苍雪戎只想把这欠揍的玩意儿推水池里。
“将军,”叶徽之回头,“朕看头顶梅花不错,不妨为朕摘几枝。”
“你让瞎子上树给你摘梅花?”苍雪戎匪夷所思,“我一个出行都要人扶着的瞎子爬树给你摘梅花?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叶徽之:“朕……”
苍雪戎:“专挑瞎子问路,聋子听曲儿!”
叶徽之:“朕不是……”
苍雪戎:“专挑病猫打架,还嫌人家没力气!”
叶徽之:“朕并非……”
苍雪戎:“专挑哑巴问话,还嫌人家不说话!”
叶徽之勃然大怒,“你够了!叶牧笙,你去给朕摘梅花!”
清和卫首领飞身而上,选了梅树顶上最好最繁茂的一朵,梅香袭来,苍雪戎劈手抢过,“我懒得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叶徽之不语,抬手让众人退下,“牧笙,守着外面,任何人不准进来。”
众人应声而退。
“摄政王已经放出话,要死战不退,”苍雪戎耐心告罄,“世家被你逼到这份上,一定会出手,你想请君入瓮,但也别把所有人当傻子,何况那是太后!”
叶徽之挑眉,“你怕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苍雪戎摩挲着坐在梅树底下,“封家那养蛊式的传承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太后能以十几岁的年纪稳坐第一,现在只会更强。”
“是吗,”叶徽之捡起地上的梅花,低头轻嗅,“你不也是这一代里北地学宫的第一?”
可现在,照样落在了他手里。
“将军,”叶徽之浅笑,“带兵打仗我不如你,可论起人心算计,你不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