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这次够了……”明佳吁吁喘气。
周见亭两眼放光,“那就下次!”
“谁说下次——”
否认的话还没来得及讲完,明佳被周见亭一把搂住,猝不及防,“你轻点,勒到我脖子了……”
房间在二楼,露台正下方的一楼是间茶室,细雪纷飞,邱燕行在落地窗前喝茶。
山庄的建筑用料不怎么样,质量太次,隔音效果几乎是零,邱燕行想在天亮前找个清静,却将对话从头听到了尾,就连明佳快要窒息时的喘息,都一清二楚。
邱燕行不知收敛地喝掉了一壶,又接一壶,好像茶烟袅袅,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茶室外是花园,雪粒子落在草地上,还没铺展出洁白一片便先融化不见了,湿漉漉的草和泥,有人经过,泥点四处飞散。楚延白衣白裤,就这样沾上了污泥。
医生刚给他处理了伤口,让他早点休息。但他睡不着,他住的那栋竹屋离这里也有好几百米,冒着雪,无知无觉就走到了明佳这里。
几个小时前,楚延来过一次。医生说明佳醒了,但以防明佳对外人的信息素产生反应,最好一两分钟探视就结束。
楚延想,见到分化成Omega后的明佳,他有可能控制不了信息素的外散,所以他离开了。
他站在花园里的一棵树下,只不过两分钟,明佳仿佛从头而降,出现在二楼的露台边。
他侧身藏在了树干后,数着一旁树上的分叉,静静听完了好友对明佳的表白。
然后是啧啧的水声。
楚延颓然地背靠着潮湿的树干,着了魔一般地扣住了腺体的位置,那里刚做过伤口清洁和消毒,缝合的地方再一次被撕裂,血流如注。
看着他在别人怀里,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
翌日,明佳意识朦胧,医护人员在给他注射稳定信息素的药剂。有两个人在场,看明佳还沉睡着,正小声聊天。
“不是吧,听起来都痛死了,怎么对自己下得去这种狠手?”
“千真万确,腺体都快被抠破了,赵主任亲自去给他缝合的,但今天早上,我看赵主任又去了一次,听说,是创口又撕开了!”
“我昨天见他,多风光霁月的公子哥啊,可是多痛苦,才不惜抠破自己的腺体……”
“Alpha的身体有先天防御的本能,当有人伤害自己的腺体时,很多人都能因自卫而爆发出惊人的本能,他却……唉……”
“刚来的路上,我还听到赵主任给楚老打电话,楚老家里世代行医,只怕到他这里要断了,儿子意外身亡,又听说楚少爷无心医学……”
“楚老的儿子什么时候去世的?!我三年前在国外进修,那时候他还做了演讲呢!”
“前年吧,急性病去世的。可惜啊,咱们国家重金培养出来的腺体移植领域专家,在国际上都是数一数二的,都说天才短命……”
“可叹命运弄人啊!”
楚延为什么抠坏自己的腺体?
剧情提示里,他明明是向往成为Alpha的,难道现在,他又不想做Alpha了吗?
小助手的提示里说,楚延不想只做个Beta,因为平庸,因为他的家族里几乎都是高等级的AO。
可他终于二次分化成了Alpha,再次对自己的性别产生厌恶……难道是家里人又给他施加压力了?
明佳设身处地,很能代入,对子女期望过高的父母,总会犯下这样的错,在你做不到的时候责备,当你真正能做到的时候,又苛责你做得不够好。
如果是这样,楚延的心理也很好理解。
明佳原本想着见到了楚延,试探一二,可两人再碰面,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寒风料峭的冬,期末时间紧,任务重,明佳严肃对待,想考个好成绩,复习到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楚延却比他还要夸张,面颊消瘦,血色都没几分。
“你去哪里了?”明佳关切道,“上次在山庄,周见亭说你也来了,但第二天却没见到你,你还好吗?”
这次,就连周见亭都失去了与楚延的联系。
“是不是,好久不见了?”
楚延这番是自问自答:“对不起,已经……是最快了。”
看他自责地低下了头,明佳赶快解释:“不是怪你的意思,是关心你!在乎你,才想知道你遇到了什么,看我是不是能帮上忙。”
像是被某个字眼击中,楚延抬眼看向明佳,与那副沉沉病容不同的是,他的眼里射出别样炽热的光芒。
被这样注视,明佳心中的底气足了不少,迎上他的目光,圆润水亮的眼睛慢眨,“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腺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