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荷不记得昨夜是怎么睡着的,醒来后船舱内只剩下她一人,还有枕边的令牌静静躺着。
大约晌午能够抵达平城码头,船家打算先靠岸休息,顺道与听荷在岸边的茶楼解决朝食。
听荷问起墨钦去向,得知他一早就在岸边下了船,往蓬莱去了。
平城的码头很大,往来船只众多。如果仔细看的话,大多数人都行色匆匆,不然就是焦急地在码头等待什么。
听荷给船家结了银子,便告辞沿路寻客栈去了。
平城作为商贸要塞,客栈生意自然火爆,连续几家掌柜都说房满。看来只能先看看商铺酒楼等缺不缺人手,尽快找份工,到时候和老板说说情,先在铺子里安顿下来。
正想着这些事,麻烦就来了。
她远远看见卖饼的老婆子突然瞪大了眼,下一秒,她的铺子就被撞翻了。一群黑衣人正迅速向这边包围过来,应该说是,朝着听荷逼近。
她已经历长时间的逃亡,对危机足够敏锐,下意识往反方向跑。
那些人太快,她只好狠心丢下一些家当,更快地在巷子里穿梭。身上的令牌提醒着她,平凡的生活远去了。
听荷拿着剑,一头扎进山林。天有绝人之路,一路跑到断崖边,耗尽了全身力气,身后的人仍然没被甩掉,而且来的比想象的还多。
她立刻拔剑,几次击退了那些企图靠近的刺客,身上也被刀剑划伤。为首的人显然不耐烦了,听荷恍惚间看到他做了个手势。
她转身想要跳崖。贴着崖壁下坠的过程中,背部接连中了两箭,四肢和肩膀被崖壁上的石头擦伤。在一些树枝的阻挡下,天旋地转的感觉轻了些,最终落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失去了意识。
“带些人手去山底搜。”
“是。”
蓬莱山腹地很大,在那些人找到她之前,一位身穿白袍,背着箩筐的年轻人早一步将她救了下来。
她在那人背上合了眼,心想自己命中的贵人怎的都喜欢白衣。
现在看来,哪里是什么贵人!大约是上辈子欠他的,分明就是索命来的恶鬼!还是个臭制毒的!
刚刚恢复味觉的听荷,第二天又喝了碗不知添加了什么毒药的银耳羹,眼前的房门转了起来。身边好像还多了很多奇怪的东西。
祝荣拉着她走到屋子外边。
“还能看清我吗?”
听荷点点头。
“还能看见什么?”
“你的脸......你的嘴长在鼻子上。”
“......”
“还有,你的肩上......头上......有年糕,年糕精。”
“什么年糕精?”
“就是白的,长了两颗眼珠子。啊......晕死老娘了!快拿解药来!”
这次倒爽快,他立刻从厨房端了另一碗汤药出来。
听荷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下,不出多久,眼前果然清明起来。
不料肚子又叫了起来,她狠狠瞪了一眼这罪魁祸首,随后飞快奔向后院的茅厕。
土行孙钻出来,见祝荣独自一人端着个空碗在风中凌乱,好心提醒:“再这样下去,都快从救命恩人变仇人了。”
那人沉默片刻,却只来了句:“到底是哪里弄错了呢?”
这回留下土行孙杵在地里发呆。它也不知道这种无力感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难道是真的和人混太久了?看来闲事还是少管为妙。
听荷不着急摆脱这个制毒师,除了不小心中了他的计,需要他提供的解药外,其实还有另外一层原因。此人是羽族,不同于滂渡河这种小族,其族人大多身份尊贵,有一部分在宫廷担任重要官职。若是能借助他们行个方便,进去做事也就顺利多了。毕竟墨钦现在还是个废人,而墨家令牌到底有没有用,还得先找到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仆才行......
可惜祝荣是个不走正道的,既不在宫廷做事,也不在族里帮忙。
每每想到这儿,她都忍不住望天叹气:“哎~”
“你怎么了?”正在割韭菜的祝荣直起腰,扭了扭手臂。
她摇摇头道:“没什么。”
“最近没空让你试毒了,不必烦心。”
听荷压了压火气。还敢笑,老娘迟早让你笑不出来。
“怎么,你有事要回族里?”
“土行孙和你说的?”
“没。我猜的。”
“改天教你占卜,算是作为药人的报酬。”
欠呐。“是不是还得谢谢您管我吃住啊?”
“你呢?这么久没动静墨家不会派人来找么?”
听荷想起来之前养伤时随意糊弄他的话。他问起她的遭遇,将捡到的令牌和那把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白鞘剑还给她。她只说是家道中落,半路遭仇家追杀,对于令牌和剑的来历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