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缓缓朝她脸上按去。
“等等，别动。”
林清嘉微怔片刻，反应过来时，唇角的巧克力渍已经被他仔细拭去。
“好了。”许珩像完成了一件大事，周身环绕着轻松。
他站在阳光下淡淡笑着，神情同几年前一样温柔。
当时他也递给她一张纸巾，不过是用来擦泪。
“清嘉，我能看出来，你不是很开心。那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你要相信自己的决定，还有，记得对自己好一点。”
林清嘉不敢再看他：“许珩，对不起。”
不管怎样，她终究是辜负了他。
许珩攥了攥手心：“你没有对不起谁，我很珍惜那段时间，谢谢你，清嘉。”
“别哭啊，我可不想再给你擦一次眼泪。”
如果不是有余力支撑，想必他此刻一定笑着泪流满面。
原先一直没有实感，直到今天从她口中得知那个让他欣慰又不甘的答案，他才切实体会到，是时候放手了。
同许珩挥手作别完，林清嘉再度抬头，一眼注意到马路对面那辆熟悉的车，以及倚在车身上的男人。
瞿净执不知来了多久，脸上的神色复杂到令人捉摸不透。
整理好心绪，林清嘉迈步走了过去。
“前男友？”瞿净执扬扬下巴问。
林清嘉毫不掩饰：“嗯。”
“前男友有那么多话要说，从你们进学校到现在。”瞿净执看了眼手机，“半小时了。”
“别瞎吃醋，没有的事。”林清嘉作势去拉副驾的车门。
瞿净执拦住她：“这么明显吗，那你还不赶快哄我。”
林清嘉叹了声气：“你是小孩么，还要哄。”
她点亮手机屏幕：“好，不劳烦您，我自己打车回去。”
瞿净执不给她机会，夺过手机塞进自己口袋，而后反手帮她打开车门，将人护送进去。
林清嘉系个安全带的工夫，瞿净执也上了车，不过并没有马上启动。
他甚至安全带也没系，第一个动作是去开副驾的车窗。
一阵微风迎面扑在林清嘉脸上，等她将视线从窗外移开，瞿净执已经倾身来到面前。
林清嘉见怪不怪，一把推开他：“耍流氓也得分时间地点，你看这儿合适……”
瞿净执嫌这姑娘话多，直接上前堵住她的唇。
林清嘉没想到亲手系的安全带成了自己的桎梏，慌忙之中胡乱摸索准备解开。
瞿净执早已牢牢挡住按钮，这次他没有阖眼，专注盯着一个方向。
他相信林清嘉刚才没有看到自己，至于她那个前男友，他可是实实在在与他对视过了。
瞧他的反应，多半知道自己的身份。
所以才蓄意替林清嘉擦嘴么。
他以为这样就能气到自己吗，真是可笑。
余光瞥见藏在石柱背后的人影消失不见，瞿净执停下动作，摸摸林清嘉的耳垂，用心感受那缕温度。
“回家。”
林清嘉和瞿净执说了岑莹的事，他表示自己大概率帮不上什么忙，但会尽力去试一试。
瞿净执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把林清嘉送回住处便马不停蹄离开了。
回到怎么也填不满的房子，林清嘉心里依然空落落的，敷衍着吃完一顿晚饭，又开始心不在焉地刷手机。
夜渐深，洗漱过后，她尝试了好几种助眠方式才顺利入睡。
林清嘉做了一个好真实的噩梦，梦里好多人指着她和瞿净执骂。
他们不可思议地说：“你们两个怎么能在一起呢。”
然后骂瞿净执自私自利，骂她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林清嘉深吸一口气，猛然从梦中惊醒。
她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庆幸这不是真的。
抓过手机看了眼，零点刚过半刻。
瞿净执忙完事情回家也是这个时间，电梯升到六层时停了一下，随后门也跟着打开。
他疑惑偏头，好整以暇地看林清嘉抱着枕头走进来。
“打算去哪儿露营？”瞿净执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
林清嘉认真地看着他说：“你家。”
“好啊，我家可太适合露营了。”瞿净执将人拥在怀里，笑着去开门。
他本想将主卧腾出来，自己去次卧或者客厅将就一晚，可林清嘉却扯了扯他的衣袖，难为情地张口：“瞿净执，你今晚能不能陪我一起睡？”
她不想再一个人胡思乱想做噩梦了。
说完，林清嘉静静等待。
本以为瞿净执会趁机说些什么来打趣她，然而并没有，他只是温柔地握住她那只手，笑着点头说好：“你先睡，我去洗澡。”
林清嘉将自己的枕头放好，躺下钻进被子。
瞿净执吹干头发走出来时，她还没睡着，下意识起身望了一眼，而后遮住眼睛大喊：“你怎么不穿衣服！”
“这不是穿了。”瞿净执往下看。
他只围了一条浴巾，上身完全.裸着，腹肌轮廓清晰，腰身劲瘦有力。
“好，我去穿好再过来。”见她迟迟不肯放手，瞿净执妥协走进衣帽间。
不多时他穿上睡衣走过来：“这回真穿了。”
林清嘉从指缝确认完才放心将手挪开，身侧的床头柜上放了几本书，她问瞿净执：“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想看什么都行。”瞿净执让她不必拘束。
林清嘉随机翻开一本，讲的是财经知识，她不太能看得懂，没翻两页便感到枯燥无味。
这种书用来催眠再合适不过，奈何林清嘉就是没有困意。
“你平时睡前还要看这些。”她望向瞿净执的目光多了几分钦佩。
瞿净执将她的枕头扯近了些：“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厉害。”林清嘉把书合上放好，腰下忽地一空，紧接着被瞿净执搂了过去。
“好香。”瞿净执埋首在她颈间嗅了嗅，“用的什么沐浴露。”
林清嘉报了个名字：“好像是玉龙茶香？”
“我这算不算投其所好。”她主动起来当真是不管不顾。
撩拨的是她，被折磨的人却是瞿净执。
他也没有太过分，只在林清嘉肩头留下一道印记，而后及时松开了手。
毕竟上次那件事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面积不比林清嘉小。
林清嘉拉好衣服，转过身刷起短视频。
瞿净执摇头感慨她心真大，跟着拿出一本书翻阅。
今天推送给林清嘉的短视频尽是些催泪的，反复浏览几个，她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何方，内心的惆怅被无限放大，眼泪毫无征兆掉落下来。
一旦哭了便停不下来。
她的反常很快引起瞿净执的注意，他先是轻轻拍了拍她，小声喊：“清嘉？”
林清嘉挥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应了一声：“我没事。”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瞿净执更担心了，撑起身往她那边看。
“怎么哭了？”他伸手替她拭泪，“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么？别哭，我以后不乱讲话了。”
“没有。”林清嘉停不下来，反身抱住他，“就是刷了几个好哭的视频。”
她今天格外依赖瞿净执，连抱他的力度都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瞿净执自然察觉到了，猜想也许是岑莹和周焕的事影响到她，于是耐着性子安抚：“总会有办法的，他们分开又不是自己的原因。”
大抵是他的安抚起到了作用，林清嘉渐渐松开了手。
瞿净执却在这时将她的手按回去，把人拥在怀里亲吻。
与以往不一样，这一回，他尝到了林清嘉没来得及收回的泪。
他小心翼翼吻去她的伤感，同时也在尽力克制，预防自己有别的心思。
哪知林清嘉的手反而不老实起来，居然径直去挑他的衣扣。
“清嘉，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瞿净执哑声提醒。
林清嘉仰脸迎上他的视线，笑容里多了几分通透。
她说：“知道呀，你以为我来之前没做过准备吗？”
理智告诉瞿净执他不能，一旦开始，再想回头就难了。
林清嘉总会遇上那个对的人，而现在的他，不应该有这个资格。
可那些无意之间转换的情感代替理智主导着他的身体，瞿净执没办法控制自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会密切关注林清嘉的一举一动，看她开心也跟着开心，见她难过便想尽办法把人哄好。
看见陌生的男人和她举止亲密，心里有块地方会止不住感到酸涩。
得到回应，林清嘉的动作愈发大胆，瞿净执抑制不住闷哼一声，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明白，一切都停不下来了。
瞿净执没有着急索取，而是温柔地吻了吻林清嘉的唇。
他说：“别怕，我也没有过别人。”
林清嘉努力聚焦视线，借半明半暗的灯光将他的脸庞一寸寸描摹进心里。
瞿净执拨开林清嘉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同她交换了一个绵长而深入的吻。
他那时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想不通林清嘉为何突然间那么主动。
胆子那样小，又那样爱哭，怎么敢去招惹他。
就像他同样想不到，林清嘉有多爱他。
爱到义无反顾，爱到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