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在当天晚上问了苏一辰耳朵的情况，在看过病例后，他依然不太放心。

“你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啊？”

“呃……”苏一辰不是很想跟程云说家里的事，“晚上打蚊子，那蚊子正好落在我脸上，拍得太用力了……”

程云一脸不信。

“真的？”

苏一辰硬着头皮点头。

“真的。”

程云又问：“今天谁带你去医院的。”

苏一辰没多想，实话实说：“我哥。”

程云点了点头，又问：“那你父母知道这事吗？”

苏一辰沉默着没应声，他心里有预感，程云下面说的话自己应该不想听，果不其然，程云道：“这不算小事，还是需要让父母知道一下的。”

“不用了老师，”没等程云话音落下，苏一辰就飞快地打断他，但随后声音又低下去，“老师，你别跟我爸妈说……”

程云看他低垂着头，左手下意识地捏着右手拇指，觉得这事另有隐情。

会不会是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不想让父母担心？

苏一辰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会主动跟人倾诉心声的孩子，真和同学有矛盾，也不会告诉家长。

“今天晚自习前一个小时是外语，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去日语教室上课吧，”程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事的话和老师说。”

苏一辰看向程云，欲言又止，他内心挣扎了几秒，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便回了教室。

现在是晚上６点40，程云决定再过20分钟给苏一辰爸爸打个电话——上一次家长会和苏一辰妈妈接触了一下，感觉不是个好交流的家长。

程云还没见过苏一辰爸爸，但他觉得，苏哲应该不会更难交流了，而且男孩子平时应该跟爸爸聊得会多一点。

“喂，是苏一辰家长吗？”

电话那头的苏哲说话很温和，“哎哎是的，您好程老师。”

程云听到苏哲声音和语气都像个彬彬有礼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您好您好，我今天给您打电话呢，是这样的，苏一辰他今天上午去医院的，您知不知道这件事啊？”

苏哲的语气里适当地带上了几分惊讶，“啊，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呢？”

“我刚刚看了他的病例，他耳朵里的鼓膜受损了，我看医生写的是鼓膜穿孔，他现在右耳有点听不清，是强大外力导致的耳内气压变化，致使鼓膜变形并受损，我担心是他和人起冲突，但他说……”

程云话还没说完，苏哲就反问：“真的听不清？”

他声音降低了几度，程云听着一愣。

苏哲又问：“苏一辰他说什么？”

程云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他说……没什么事，但这孩子平时在学校话也不多，不知道他回家会不会跟你们说心里话，我怕他是被别人打了才导致这个鼓膜穿……”

依然是说到一半，苏哲的冷笑声就通过手机传了过来，但他很快调整了语气，好像刚才冷笑的不是他一样，“他啊，他才不愿意跟我们交流呢，不知道为什么，他简直把我和他妈妈当仇人，哎，让您见笑了老师，他给您添麻烦了。”

程云看起来不拘小节但实际上是个心细的人，听到这几句话后，他忽然有些后悔打了这个电话，他感觉，苏一辰和父母的关系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没有没有不麻烦，他在学校很好的很让我省心，我主要目的是想让家长关心一下孩子的生活和心理状况，有些事他可能更愿意和亲人说。”

“好的，程老师，”苏哲紧紧捏住了手机，“我明天抽时间去学校一趟吧，正好也了解了解他的情况。”

家长主动要来学校交流孩子情况，老师没有拒绝的道理——尽管程云心里并不想答应。

“好的好的，没问题，最近他们在上美术专业课，我空闲时间也比较多，您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就行。”

“好，再见程老师。”

“嗯嗯，再见。”

程云挂断电话，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通电话拨的是对是错？

第二天早上在点评完前一天的作业后，老师布置了新的任务，让他们在午饭前完成一张四分之三侧的女青年。

这一张李鹏给的是照片，这是他们20多个人第一次画照片。

“隔壁画室的早就开始画照片了，我们现在才画，会不会有点晚？”

“我也不知道啊，我连临摹都画不好呢，画照片更头疼。”

“不晚吧，我感觉进度挺快的了，暑假前我们还在画静物跟石膏头像呢。”

“也是哦，但我咋感觉这几个月没学到多少新东西啊，画得我一头雾水……”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老师咋说我们就咋做吧。”

“对了，学校新出了一个芝士烤肉饭，中午去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