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李秀满一想,便觉得,春风莫不是做了噩梦?梦到死去的兄长,心里害怕才使劲儿抓了他。要不然实在是找不到,张春风这般不分轻重下手的理由。
张春风被李秀满一拉,也睁开眼。
“嫂嫂,脑袋可还痛?”
“啊?”
“嫂嫂不记得了?昨夜里嫂嫂发烧,我担惊受怕了一整晚,慌得鞋子都没穿去给嫂嫂煮药,偏偏嫂嫂还怕苦不肯喝,我哄了嫂嫂半个时辰,嫂嫂才把药喝下去。”张春风信口胡说。
李秀满听了,心中只觉得懊悔。
“你都要参加科举,我竟还如此拖累你,春风,实在是对不住。”
“嫂嫂莫这样说,我也对不住嫂嫂。”张春风看一眼被自己捏的通红的胸脯。
昨晚她揉的有点忘乎所以,一不小心没控制住力道,倒是弄疼了李秀满。
“嫂嫂昨晚一直不醒,我又怕又急,就伸手挠了嫂嫂几下。”张春风指着李秀满胸膛的几个指头印解释。
李秀满摇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昨晚做了噩梦,才如此的。没事儿。”
李秀满说着,将衣服整理好,他虽说没事儿,谁知起来一穿衣服,竟然觉得整个胸膛像是肿起来一般,还真有点火辣辣的疼。
“赵雍,起来收拾。”张春风白一眼还在睡的赵雍。
被叫到名字的赵雍,揉揉眼睛,一言不发的起床。
经过一夜的休息,他脚踝倒是好了点,只是原本并不觉得多疼,休息一晚后,身体活络过来,别处已是不疼,脚踝的疼痛便愈发明显。
随便动一下,赵雍都呲牙咧嘴抽冷气。
“闭上你的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忍着。”张春风趁着李秀满出门解手,恶狠狠教训赵雍。
“等会儿还是你驾车,别装作很疼的样子,我嫂嫂心善,瞧你这般疼,又不舍得你驾车了,听到没?”
赵雍点头,默默认下。
李秀满回来见赵雍穿着自己的衣服,“他衣服怎么碎成这样了?”
李秀满为人善良自是不会计较赵雍穿他衣服,只是他衣服偏大,赵雍不论是身高还是形体都要比李秀满矮小不少,活脱脱想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衣服,怎么看怎么的奇怪。
“无事,他衣服颜色太艳,他不喜欢,嫂嫂心善就把衣服给他。”张春风出声替赵雍回答了。
“嗯,是挺艳的。”李秀满再看一眼赵雍青色的衣服,青色衣服他也见过不少,但完全就是青色不夹杂任何装饰,倒是少见。
“京城中的人都偏爱此种素色?”李秀满转头问赵雍。
赵雍明显被这问题问的楞了下,随后摇摇头,话语模糊的回答:“这衣服随手买的,我也不太讲究衣着。”
李秀满也就没再追问。
三人继续上路。
张春风算了下,因为晚上睡不好,导致这几天都起得晚,总是太阳爬上天,一行人才开始赶路。
这样算下来,竟比原先预计到达日子,晚了一天多。
为了赶时间,三人必须加快赶路。
原本游山玩水的计划,变成了一路走官道加速通行。
张春风还惦记李秀满大腿上有伤,让人和自己在马车里歇息。
李秀满却觉得马车里多自己一个有点逼仄,张春风又在写字看书,他生怕自己会打扰了张春风。
于是还是和赵雍坐在外面,两人一人一边一起驾车。
张春风一边复习一边听李秀满和赵雍聊天。
李秀满:“你是京城人?京城是不是很大?”
赵雍:“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
李秀满疑惑:“什么意思?都说京城遍地权贵,你经常出门能碰到那些人吗?”
“能,但我不经常出门。”
“为何?既然京城是那般好的去处,平时不应该多出门看看?何苦经常闷在家中?”李秀满言语中带着亲切的意味。
赵雍撞上李秀满黑白分明的透亮眼睛,竟然一瞬间有点羡慕李秀满。
“嫂嫂可有家人?”赵雍反客为主的问。
李秀满摇头,指着车里的张春风:“我年幼时就死了爹,娘亲一直重病,死了娘亲后就嫁给了春风兄长,后来我夫君也死了,只剩下我和春风作伴。”
这本是不太令人高兴的事儿。
赵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点头:“死了倒也干净。”
李秀满一愣,听赵雍说:“我娘亲总是不让我出门,我做什么都无法讨她欢心。”
李秀满疑惑,试着回想自己的娘亲,娘亲多病,却待他很好。
“可终究是你娘亲,不论如何也不能说,死了干净这等话。”
赵雍苦笑:“我是说我自己,不是说她。”
李秀满仍强调:“说自己也是不行,你才如此年纪,娶妻生子谋取功名,有的是大好前程。”
李秀满还想说,总归你赵雍都投胎都京城了,那般天子脚下,已是比他和张春风幸运的,不必如此千里迢迢上京赶考。
可赵雍脸上还是暗淡,李秀满便也不知要说什么。
片刻后,赵雍却忽又开口:“我倒是羡慕嫂嫂,真情愿和嫂嫂换了身份。”
啊?
李秀满彻底搞不懂这逻辑,他一个浑身上下都写满贫困的人,有什么好值得赵雍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