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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闪过,张春风忽然发现,屋子的墙上竟然是傻子哥哥的牌位。按理说,张春天的牌位应该和死去的爹娘一起放在上房中,可张春天的牌位却独独放在了屋子里。
就在此刻两人面朝的墙壁方向。
从张春风这个角度看去,她估摸着,李秀满睡觉时就是正对着张春天。
明明只是一个死去之人的牌位,张春风心里却滋出不满,仿佛傻子哥哥还活着,就站在屋子里,每日每夜注视着自己的妻子赤躺在床上。
一股无名的火蹭的从张春风心头烧起来。
晦涩的月色中,张春风毫不掩饰的冲着挂在墙上的牌位露出挑衅的笑,下一秒靠近李秀满缠满布条的腰身。
“好嫂嫂,让我疼疼你。”
温热的吻落在渗出点滴血液的布条上,张春风舌尖触碰到鲜血的滋味。
甜的。
张春风舔下嘴唇,冲着墙上的牌位得意一笑,因喝了酒热乎的身体紧紧贴着李秀满。
*
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李秀满就醒了。
感觉到背后温热的触感,李秀满呆滞一秒才想起是张春风。
没点蜡烛,李秀满摸索着下床,可身体才靠近床边,头发嘶的疼了下。
李秀满扭头,发觉自己的头发竟然被张春风死死拽在手里。
李秀满弯下腰,试图将自己的头发抽出来,离得近发觉自己不是头发被张春风抓住,而是无数根头发一圈圈缠在张春风的手指上,根本就无法起床。
“春风,春风你松开我的头发,我去烧热水。”李秀满声音柔柔的像是一朵云。
张春风听到李秀满的声音后,立马睁开眼,松开了手中的头发。
“嫂嫂不用你去烧热水,我去就是。”
“你哪里会烧火,我去,你再睡会儿。”李秀满一把按住张春风,自从李秀满嫁过来,他便知道张春风打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张家一年种那么多地,张春风从生下来却从没下过地,那样一双白嫩的手本就是写字这么能烧火。
李秀满休息一晚上,倒也不觉得腰多疼,利索的烧水做饭,叫了张春风来吃。
两人吃完就开始收拾东西。
这次最起码要去一个月,李秀满还从没出过这么远的远门,本寻思要多带点东西。
临到收拾才发觉,实在是没什么可带的。
张家着实家徒四壁。。。。。
整个衣柜里七拼八凑勉强凑出两件干净的衣服供李秀满换洗,张春风的包裹早就收拾好了,也不用李秀满操心。
临到要走时,张春风忽地看到李秀满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画像塞进包袱里。
“嫂嫂,你带的是什么?”张春风没看清,以为是李秀满死去娘亲的画像。
谁知李秀满将画像打开竟是张春天的画像,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去镇上找了擅长丹青的先生在白纸上勾勒的,虽然技术较差,可眉目却也清楚。
张春风一张脸立刻拉下来。
“带上你兄长,他才身亡,魂魄还不安定,万一半夜寻回家来发现我们都不在,多伤心。”李秀满解释。
张春风嘴角勾起冷笑,“既是如此,为何不直接把牌位带上?”
李秀满犹豫摇头:“牌位放包裹里不安全,万一弄丢了倒也不好。”
张春风点头,“嫂嫂和兄长当真是恩爱有加令人眼红。”话语里全是嘲讽,偏偏李秀满大字不识一个一点听不出读书人的阴阳。
气的张春风手心却不可控制的再次发痒。
他竟然真的想过!竟然真的想过去京城也要带着这傻子的牌坊!真把自己当成傻子的妻子了?
张春风压抑住眼底的怒气,气呼呼走在李秀满前面。
两人到达李家学堂时,正赶上发车。
十辆插着黄旗的公车一字排开,送行的人挤满了周围,各种送别声,庆祝声,夹杂着哭泣声不绝于耳。
为首第一辆公车,不仅黄旗鲜亮,更配金鞍,装雕饰,放软垫。
周争渡就站在这公车边。
一看到张春风到来,周争渡立马迎上去。“春风,夫子让我们同乘一辆,这辆座椅软。”
说完后,周争渡才发现张春风眼底全是厌烦,只是这厌烦比以往不同,以往看自己是觉得心烦的厌烦,如今则是怕被人误会的厌烦。
周争渡往张春风身后一看,看到穿着朴素灰色衣衫的李秀满。
上次没来得及仔细将人的长相落在眼里,现在去看,倒觉得这李秀满果真长的眉清目秀。
乡野村夫,却别有风味。
“不用。”张春风言辞冷淡,拉着李秀满就往后面的马车去。
李夫子却忽然出现,“春风,莫要闹,一个月的行程,睡眠最重要,睡不好书上的知识如何记得牢,你和周争渡一辆车,正好顺路将知识再查漏补缺,这种节骨眼上更要虚心谨慎。”
李夫子这段话没一点让张春风动容。
倒是李秀满听了赶忙伸手拉一拉张春风的衣袖。
张春风扭过头,对上李秀满笑意盈盈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