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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只给了两天,怕是不能给哥哥下葬。”张春风说的委婉,实际上要不是念着嫂子,这傻子死了,她估摸着都不回来。
李秀满低下头,嘴里嘟囔句:“两天,却是等不到下葬了。”
这村里的丧礼基本上要守三天的灵堂,三天过后才能下葬。张春风只有两天时间,自是等不到亲自送兄长下葬。
李秀满念及张春风年幼且功课要紧,也不忍张春风跪着和自己一起守灵。
“春风,你先去吃饭吧,吃了饭你去我屋子里歇着,该看书看书,我在这里守着就好,你别耽误功课。”
张春风倒是想陪着李秀满多呆一会儿,但在外面呆着就得一直跪在地上。
自从出生后,除却父母死时,张春风勉强跪下磕了个头,这十九年的光景她还从未给谁跪下。
这傻子哥哥更是不值得跪拜。
想到此处,张春风点头。
“我的确有些功课要温习,再过两个月就是秋闱,实在耽搁不得,我就先去嫂嫂房中了。”
说罢,张春风扭头往李秀满的房中去。
这三间土房,最早是张春风独占一间,她爹娘和张春天挤做一间,另一间是厨房和杂物间。
后来张春风去了学院,张春天又和李秀满成了婚,新婚夫妇就占据了张春风那件房子。
张春风爱干净,平日里不喜傻子哥哥就是厌烦那人脸上总是挂着鼻涕,虽然生的一把力气,日常干活利索,每次上山或者赶集后,总是从怀里掏出果子零食像献宝一样献给张春风。
可一想起对方吸溜鼻涕的样子,或者提着裤子拉完屎到处奔走的蠢样,张春风就觉得傻子哥哥摊开的手掌里说不定有上次拉屎后没擦干净的干屎,浑身就恶心的要死。
因此,自从得知傻子哥哥和李秀满搬到自己房间里,张春风就再也没踏进这屋子。
她害怕看到墙壁上到处抹着粘稠的鼻涕,更害怕一推门的地上落这一泡干巴巴的屎。
怀着几分忐忑推门进来,这屋子倒是出乎张春风的意料,干净的厉害。
墙上地上没看到鼻涕,正中间的床铺上还铺着干净的粗布床单,一床薄棉被带着一股子皂荚的香味。
唯一惹眼的就是床铺上放着两个枕头。
张春风将两个枕头拿起来看,想要辨认哪个是嫂嫂的,哪个是傻子哥哥的。
她不确定傻子哥哥有没有碰过嫂嫂,按理说是没有的,毕竟兄长撒完尿后都不知提上裤子,想来这种高难度的圆房轮不到他。
就算没碰过,这两人也在三年的光景中日日夜夜相抵而眠,说不定张春天的胳膊大腿全都紧挨着嫂嫂。
这一想法让张春风气的恨不得现在掀开张春天的棺材将人狠狠抽两鞭。
感受到右手拿着的枕头有一点湿黏,张春风随手将枕头丢在地上。
掀开棉被,张春风又发现这床铺左侧高一点,右侧矮一点。想来是傻子哥哥体重太过,硬生生将另一边床铺给压下去了。
张春风脱下鞋子,平摊开手躺在李秀满睡过的那侧,她吸吸鼻子,棉被和枕巾上都是皂荚的味道,也是嫂嫂身上的味道。李秀满睡得这半边床紧靠着窗子,土房子的窗子是用潦草的纸糊的,现在是夏季,风吹过来倒是凉快,可若是冬季。。。
张春风厌恶的看了眼傻子哥哥睡的那边,果真是傻子,自己如此身体强壮倒要自己的媳妇去睡在风口上给自己遮风挡雨。
张春风自然不困,一路走回来的确有点累,一想起嫂嫂在外面跪着,她也没心思看书,只把随身带着的一本书拿出后,然后将窗户撑起来,偷偷看着院子里跪着的李秀满。
李秀满从早上跪到现在,两只膝盖早已经没了知觉,但他心中总有愧疚,跪在灵堂前更是一点不马虎,脊背打直,肩膀硬挺,两只脚在身后,身上的裤子短了点,跪着的时候,裤腿与鞋子分离开,露出些许光洁的小腿。
张春风盯着那只有拇指大小的雪白皮肤幽幽的咽口水,嫂嫂的小腿白还笔直,这样的腿真适合。。。
“这几年不见张家媳妇倒是越发标志。”忽然一个带着点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张春风的思绪。
张春风侧头,原来是邻居王大爷在和人攀谈。
“不过,既然死了丈夫,他又是个男妻,不能生育可这年纪不错,依我看还是尽早改嫁了,老汉我知道邻村周家也想娶个男妻,愿意给十个铜板,这不比这张家当初给的多多了?”王大爷兀自说道,全然没注意藏在窗户里,张春风能将人吃了的目光。
张春风听着这话,心里发笑,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嫂嫂可以改嫁?不过,嫂嫂能改嫁吗?
张春风嘴角噙着一抹笑,从床上起来,四处在屋子里翻找,最后从桌子下面找到一块黄土色的石块,这种石块质感不硬,可以很轻易碾碎,但碾碎成沙砾后却十分刺皮,要是人不小心跌到这碾碎的石块上,宛如身上被扎了几千跟针一样疼。
将石块丢到地上,张春风脱去鞋袜,赤着一双脚来回在石块上摩擦,原本她光滑的脚底随着摩擦,渐渐生出一个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泡,在常人看来本是疼痛至极的事,张春风脸上却没任何表情。
左脚磨的全是血泡后,就换右脚,两只脚脚心全出了血泡,张春风抬起一脚将地上的石块生生踩碎,当即左脚脚后跟就裂出了鲜血。
她没有表情的穿上鞋袜,将地上成沙砾状的石块捡起来。
六点是丧礼放饭的时间,请来帮忙做饭的大娘会给附近来帮忙的邻居每人一碗粗饭当作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