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清避开她的眼神,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唉,其实也没关系啦!搞不好我们回去后,还能再找到过来的方法呢!”
“我总觉得我们肯定还是能拥有往来的方法啦,所以没关系的!”
“大不了回去后,你再给我们写个传送门嘛,你可是造物主,这一切很简单吧。”
她安慰着冬沉,其实也安慰着自己:
“毕竟都是一个灵魂,我们肯定不会真正分开的。”
“嗯。”冬沉回应道,“不会的。”
我们当然不会。
你知道吗?你还记得吗,南清,我的南清?在你出生之前,不,包括你出生之后,我们都曾比这世间任何人的距离都要更为接近。
我思考着你,我塑造着你,我用大脑孕育着你,我们的关系胜过母女。
所以我们当然不会分离,那脐带从未剪短,你去生活着的时候,永远都带着从我这里所得到一部分东西。
冬沉想着,回忆着,自我感动着,竟因此而流出了两滴眼泪。
她闭着眼睛,快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一只手在为自己抹去泪水。
·
醒来。
必须要醒来。
不要再被追赶不要再被谩骂不能承受死亡,这只是梦,醒来便好。
冬沉在嘴里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就忘记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梦,她所感受到的只是生物死亡前的那一阵原始的惊恐。
在被夏南清摇晃清醒后她才从她口中明白自己刚刚一直在大叫,真的从嘴里叫出声来了,一时半会还没法停的那种。
“对不起。”冬沉坐起身捂着额头,“对不起,对不起……”
“我很久没这样了,打扰到你了,对不起,我很抱歉……”
她发着抖,只是在不断道歉。
但夏南清更关心的只是眼前的人:“你做噩梦了吗?为什么要道歉?”
“过去……”夏南清想起了校园里的那些传闻,“有谁欺负过你吗?”
如果真的是欺凌,那她一定会去找她们算账的,反正她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罪全担了也追不到她身上。
“不,没有……”冬沉看起来还是虚弱,“就是,我这种情况总是给人带来困扰,道歉不是应该的吗?”
“住校时我偶尔会这样吓到舍友,人家好好的睡眠被我打扰了没把我赶走就不错了,在外面住的时候,也会遇上合租的人来敲门。”
“我也不想这样的。”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啊?”夏南清想知道得更多,“一般来说无缘无故不会如此吧!”
“可能只是压力积累太多了,我精神衰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冬沉叹一口气,“也没什么很大的事,就是……”
“可能随着成长,对这个世界的怀疑越来越多……导致不开心,不开心就无法很好地融入人群,无法融入人群导致更不开心,就这样恶性循环了。”
“放心吧,我没什么很大的阴影。”冬沉隐约能感觉到夏南清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我这个人,你也知道的,也没那么弱吧……”
“就算过去有过摩擦,也都是势均力敌。”
“所以放心吧,南清。”
她看向坐在一旁一脸担心的夏南清,安抚着她,胜过安抚惊魂未定的自己。
“现在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夏南清强迫冬沉躺下,帮她重新盖好被子,“还是说,要不要我去帮你倒一杯热水?”
“不用了……”冬沉缩回被子里,明明是夏天,却显得很冷,“你需要你陪我。”
“需要”,这个词又让夏南清感动了一秒。
她很久没感觉到被人需要,久到她都快忘记了,自己这一生是否有真的曾被人需要。
从来都是她在需要别人,她需要照顾,需要挽留某人。而别人呢?她人呢?她生活中所遇之人似乎一个个都独立得离谱,有没有她,好像都没差。
哦,还是会有的。
不同于往日,夏南清这次终于想起了一件事:
真是的,明明还有,那么多喜欢听我唱歌的人在啊……
被一叶障目,看不清台下数万观众。
可能因为那是“爱情小说”吧,夏南清在心里笑了,她坐在一旁,拍着快要睡去的冬沉的肩膀。
曾把我塑造成那样的是你。
但说到底,让我清醒的,也还是你。
那么造物主啊,我到底改如何解读你?
“南清……”冬沉还没睡着,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了,我们高中过几天考完试后会有个开放日。你,想去吗?”
想带你,去看看我孕育你的地方,冬沉这么想着,但肯定不会把其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