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征文……”
冬沉趴在床上,拿手机刷着网页。
感觉女权两个字还是太烫嘴了,这些网站怎么总要拿女性两个字去代替女权呢?
她看见评论里有人说,要写一个女主重生后渣男追悔莫及的故事。
还有人说,要写女主在被剧透了结局后,把害自己的人全部屠村的故事。
“但如果都知道了结局……”冬沉滑动着屏幕,“那么女主,可不可以不再局限于过去的世界里?”
“也许她可以逃走,可以不再回到原来的故事里,她会发现真实的世界很大,比渣男和身边可恨的环境,都要更大,更大……”
她想到了夏南清。
现在的她,不是有着写这类故事的天然优势吗?
她现在身边就有着两个从书里的世界穿越到现实世界的人啊,她完全可以通过她们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写出真正贴近现实的穿越者的视角。
冬沉与网站的签约只签了书,她依然可以去其他地方写作,这不算违约。
她对输出文字的渴求比身体的欲望更难抑制,她又看了一遍上面的征文要求,点下报名。
·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主持人把奖杯送给夏南清,“实至名归啊,这是可以媲美专业歌手的声音!”
“哎呀,哪里哪里,我也就是普通人而已。”夏南清故作谦虚,其实内心里想着的是她就是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强上百八十倍。
在这个世界里的她确实不再拥有震惊世界的歌喉了,但在一所普通大学的大学生晚会娱乐赛上争个第一不还是轻轻松松的吗?
况且她今天自认为发挥很好。
“那么请告诉我们,你的班级吧。”主持人把话筒放在夏南清嘴边,夏南清的脑内立刻断了弦:
“啊?班级?我……”
她就是个混进来的人,她哪有什么班级!
这下完蛋咯,她巴不得现在就打开传送门钻回原来的世界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同在台上的苏湫凑到夏南清身边,握住主持人的话筒扳向自己这边:
“xx级产品设计1班。”
“她是这个班的。”
这家伙,谎话说得毫不眨眼啊,夏南清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但似乎底下也没发出什么戳破谎言的声音。
苏湫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她说的实则是她之前无意间看到的冬沉原来的班级,那批人现在已经上大四了,基本都在实习,不在学校里。
基数少了总归是安全的,就算还有人在看,大学里能认清全班同学的脸的,本来也没那么多人。
“哇,你们俩……看起来好熟悉哦!”一旁的主持人转了种怪里怪气的语调,“那我能不能八卦一下……”
“你们二位,是情侣吗?”
舞台下瞬间一片哗然。
“哎?这种,这种事,是能说的吗?”夏南清像在舞台上被求婚的少女一般拿双手捂住了嘴,一半是在演,一半也是真的惊讶。
她从冬沉那里和网络上得到的结论都是:这是个属于女男配对的世界,如果你拥有了女人和女人的恋情,那就得夹着尾巴做人。
“没事,咱这都是同学,很开明的,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嘛。”主持人又望了眼苏湫,“就是今天可能要有很多少女心碎咯!”
同学,年轻人……夏南清看着台下并无歧视,反而是带着八卦之心,充满期待的一双双眼睛,她发现这世间其实也并无冬沉所认为的那样无可救药,也许未来仍存在希望。
“我们……”她刚想开口。
“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苏湫先握过话筒,把话说明。
她反应很快,像是一定要抢在夏南清前面,像是担心夏南清把话说出来。
她在房屋的一角燃烧起来之时及时地泼了盆水,夏南清思考她会不会沾沾自喜自己的反应力。
“啊……真的只是朋友吗?”主持人还一副不相信的态度。
“对,我们……只是朋友。”夏南清笑着接过话题,她看见底下有女生像是送了一口气般捂着胸口。
她过去在原来的世界里有过无数次练习,她可以在任何一个心碎的时刻,把真心掩盖在弧度完美的笑容之下。
现在也一样,没人知道台上这个女人的心里已有事物在冒着滋滋的声音死去。那是它的最后一次燃烧了,冷水太冰,它终于败给它们。
反正除了夏南清之外,从来没有人在期待着它能活下去,这颗真心是不被祝福的生命,连苏湫也从未期待过它。
不被期待降生的孩子最后就这样被它的母亲所踩死。
夏南清在恍惚中只是担心,她曾为这颗真心准备的礼物该丢去哪里,她曾为这颗真心装饰的儿童房改如何处理。
她不知道,苏湫肯定也不知道。
·
晚会结束后她跟着苏湫逃出人群,在那鸭子湖周边的长廊里散步,她跟在苏湫身后,拉出一段距离。
苏湫先开了口:“我不想让那些人知道我有对象,会迎来很多麻烦,对营销不好,对你也不好。”
夏南清声音很轻:“没事,我理解。”
苏湫放慢脚步,回头:
“不,你心里明明就很不舒服。”
“你不如直说。”
夏南清偏过头:“我能说什么呢?哪怕我说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在你想达成的利益面前,我那点关于爱情的小心思不永远都是要靠边站吗?你心里也知道,重来一次你也不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废墟探险那次,也一样吧。”
没有回答。
像是正在思考,像是一种默认。
“苏湫,我说啊……”夏南清低着头,想向上望一眼,却又不敢看苏湫,她右手抓着左手的胳膊,指甲嵌入皮肤:
“你有没有想过……”
“有没有想过……”
“分手……呢?”
对面迟迟没有回应,有风吹到脸上,但夏南清听不见它的声音。
苏湫这才开口:“走吧,找个椅子,我们好好聊一下。”
她慢悠悠地往前走去,夏南清觉得明明是自己提的这个话题,但她此刻像在受缓刑。
·
苏湫在那木椅上坐下,从她们这个角度能看见湖面上被月光照出的涟漪。
苏湫叹一口气,一如既往,她像是能读心:“其实是你想分手,你不用反过来问我的。”
苏湫:“分手是一个人的事,你决定就行。”
“是啊,反正我说了你立刻就分,你就是这种人……”夏南清笑一声,竟感到内心出奇平静,“你从来就不会挽留一下……”
她捂着脸:“这些年我到底在坚持什么呢?毫无意义……”
其实也没那么平静,这句里还是包含了一些哭的声音。
苏湫望着湖面,语气还是没变:“我只是觉得你肯定是好好思考过的,你平时也不会这么说的不是吗?”
“我挽不挽留有什么用?”
“况且我也不希望……你是那种摇摆不定到别人说一句就能改变想法的人。”
她这里眨了下眼,好像只有最后一句话,才包含着一些更为激烈的情绪。
夏南清还是捂着脸,越捂越重:“反正你期待很久了吧,你就是想分手。”
苏湫:“你想听实话吗?”
夏南清:“说吧。”
苏湫偏过了脸:“如果分手就是老死不相往来,那我不想。”
“我不想再也见不到你,你知道我很少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