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渐鸿正坐着,听到声音的瞬间打开门,看到了浑身湿漉漉的斛八,不得他行礼,径直问道:“怎么样?”
斛八冷着脸道:“不好。”
斛八将他在城中医馆看到的情形一一描述,“中毒者的反应包括不仅限于腹泻、呕吐、头痛等。”
“并且,郎中在酒中发现麦尔的痕迹,这是一种来自西域的慢性毒药,服用者会在意识恍惚中觉得食物香浓味美,易上瘾。”
于渐鸿问道:“只有他们几个人的酒里发现了这种毒药?”
“是毒发的只有他们几个人,平缙城中的酒库里也发现了这种毒药,但还没来得及出售就被砸光了,但恶劣的影响已经起来了,所以现在所有的百姓都认为是于家在赚黑心钱,不惜霍霍百姓的生命安全。”
于渐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简直是胡说八道!”
先是卢员外中毒,之后是带人砸酒铺扩大影响,再之后就是出现了四名中毒者的同时,将酒里有慢性毒药的事情公之于众,一步一步的……
发现中毒的第一时间不是去医馆,而是把人抬到了于家大门前。并且在众人面前发话,不要赔偿,不要负责,只要说法。
那个背后操手之人几乎是在刻意告诉他,“我就是在整你”!
于渐鸿眼神中不自觉散发出阴狠的冷意,锋利的薄唇紧紧抿在一起,唇角扬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而后,他缓缓叹了口气道:“先别让嫩嫩知道。”
摆了摆手道:“出去吧。”
话音刚落,斛八就与门外的于若出打了个照面,斛八颔首低眉,退向一侧为她让路。
于若出一声不吭的往里走,对着老爷椅里愣神的于渐鸿,冷着脸毫不客气地道:“不用多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于渐鸿绕过书桌走到她面前,笑着道:“才受了风寒,怎么不在屋里好好歇着?”
于若出盯着他,没好气儿道:“不敢歇,谁知道什么时候家都没了,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于渐鸿拉她在老爷椅上坐下,将热烘烘的暖手炉塞进她冰凉的手心里,语气略有讨好的道:“生气了?”
于若出不紧不慢地瞥了他一眼:“我哪敢啊。”
于渐鸿轻轻拍了怕她的肩,柔声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想必用不了多久事情就能安定下来。”
于若出情绪平和下来,抬眼看他,“不是大事何苦要瞒我?”
“大事我能瞒得住你吗?不过是不想你刚了生病就替我操心。”说着,于渐鸿走到里间取下了挂好的黑色大氅披在身上。
边穿边嘱咐道:“我去找一下李知府,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
于渐鸿走到于若出身边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满眼怜爱道:“你三哥不知道跑哪去了,你二哥虽然身体不方便,总比老四那个整天闷头琢磨毒药的强些,要是家里出现什么意外的事情你可以去跟你二哥商量,但万事还要靠你自己。”
于若出笑着把他的手拉下来握着,轻轻摇晃着道:“就这么不放心我啊?”
于渐鸿笑道:“我知你一向聪慧,不同你几个哥哥一样,只是年龄大了,免不了唠叨。”
“年龄大?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于若出满不在乎的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指着他,表情夸张道:“你这是成熟稳重,整个平缙城都找不出来比我的大哥还帅气的翩翩公子!”
于渐鸿笑看着于若出,心里一软,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額顶的软发,“晚上等我回来,给你个惊喜。”
“惊喜?什么惊喜?”于若出眼睛亮晶晶的在他怀里抬起头。
于渐鸿宠溺地点点她的额头,“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于若出用力点点头,“好!”
她的大哥是那样的高大,那样的无所不能,她可以放心的依赖他,无条件信任他。随便跟他撒娇发脾气也不用担心他会不哄她。
只是于若出没想到,他这一去便再难回来。
于若出当然不相信是伯酒的质量有问题才引发此次的中毒事件,可郎中又没有在酒中发现毒药。
中毒者身上的症状是真,难以作假,那毒只能是来自于它处。
于家的生意这些年来越做越好,记恨他们的人不是没有。
但于渐鸿经常周旋于他们之间,在关系的维护上是下了功夫的,怎么着都不至于让人这样对他们下死手。
毕竟有不少商户都跟于家有生意往来,各方面利益缠缠绕绕,于家倒了,对那些人来说利未必是大于弊的。
雪已经停了,世界上呈现出一种安宁的白,好似容纳下了所有肮脏,也藏匿了所有不堪。
于若出从酒窖一出来,落秋连忙把兔毛围边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于若出忽的想起来,忙道:“哦,对了,把那些人喝剩的酒给四哥送过去一份。”
反正他爱研究,正好就让他研究研究吧。
突然,有家丁从院门外慌里慌张地闯进来,呼吸急促,舌头都在打颤,“不好了,卢员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