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真的?”闵公子淡淡一问。
景玥心里憋着一股气,点头道:“真的,不用管我,你走吧。”
“你不后悔就行。”话音未落,他已然转身走开,很快,那点亮光消失不见。
景玥被黑暗紧紧包裹着,一股无助感击碎了她的坚强。坐在那儿,边咬牙忍着疼边默默流着眼泪。此时此刻,脑海中闪出穆赫非的影子,他的笑他的温和软语让她的眼泪泛滥成灾。正哭的投入,忽的一只手搭上肩头。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她激灵一下,尖叫着往后面躲去。转瞬,就被一双结实的手臂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想把野兽招来就闭嘴!”闵公子冷冷的警告声在耳边响起。
景玥一怔,忽觉身子一轻,被他稳稳抱起来。“你不是走了么?”她万分好奇。
闵公子一言不发,只管抱着景玥往前走。黑暗中,她靠在他胸前,感受着他的呼吸声,心底渐渐有种莫名的安心。她的手臂环在他脖颈间,带来一丝女儿家特有的柔和气息,让他身上涌动出些微的躁动不安。然而夜色是最好的遮挡,他看不到她满是泪痕的脸颊在微微泛红;她也看不到他冰冷的眼中闪动着别样的光芒。
走了几步,景玥好奇问道:“灯笼呢?你给扔了?黑漆漆的你知道往哪边走吗?”
“知道,”闵公子果断答道:“来的时候我见到一处比较开阔的地方,在那儿可以生火,不怕野兽会来。”
景玥看了看深沉的夜色,又问道:“这么黑……你看得到路?”
闵公子不耐烦道:“你闭嘴,少说两句省些力气。”
无奈,她只得乖乖闭嘴。果然走了半盏茶工夫,林子稀疏不少。偏巧又有两颗比较粗壮的树木歪在那里,可以用来依靠休息。安置好景玥,闵公子在四周捡回些枯树枝堆在一处,拿出火石点着。火苗跳动起来,为黑色的夜注入一丝温暖。
“你会武功吗?”景玥看向火堆对面的人问道:“我听爹说过,有些习武之人的耳力眼力超乎常人,在夜晚也能看到东西。之前我以为爹哄我的,原来是真的。”
闵公子也不看她,用手里的枯枝挑动着篝火,盯着那舞动的火苗出神。
一阵沉默,景玥的脚还是很痛。她不想安安静静坐一个晚上,那样太过辛苦,索性再找话题道:“你刚刚说是看在雅雅面子上,你们……很熟吗?是在都城认识的?”
……
“雅雅是公主的朋友,你们该不会是在公主府认……”
“你的脚真的骨折了?”闵公子冷冷的目光穿过火堆直射向景玥。
景玥后背一寒,想起之前他警告过自己永远不许再提跟公主有关的任何事,只得不好意思一笑,主动认错道:“对不起,我无心的,你别介意。其实……我没想到你会来救我,真的很感谢你,谢谢。”
闵公子嘴角一动,没有说话。两人又安静对坐一会儿,他忽然起身,走到她身边,蹲身下去,一只手握住她的小腿。
“啊?!你干嘛?”景玥担心的以为他在生自己的气,想要虐待自己。
闵公子瞪她一眼,“你的脚若真骨折了,现在不处理好,以后会变瘸子。所以你最好坐着别乱动。”这句是实打实的恐吓,景玥忙闭嘴坐好,努力忍着疼。
看她平静下来,闵公子才开口道:“等下我捏你的腿,让你动你就动一下,疼就告诉我,知道了吗?”她点头。他伸手在她小腿的位置一点点往下碰触,直检查到脚踝的位置,略动了下她就大喊出声。
“能不能小点儿声?!”闵公子皱眉道:“想不到你嗓门儿这么大。”
景玥又羞又气,红着脸道:“很疼啊,你要不要试试看?!”
闵公子回过一个白眼,“这点小伤也喊疼?女人就是矫情。比这痛苦十倍的我也试过,像你这样动不动喊个不停,岂不是要笑死人了。”
景玥不服气,忽然想到什么,忙道:“你说痛苦十倍,什么意思?是练武受的伤吗?还是……啊?!你干嘛?!”话没说完,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声。
闵公子实在忍受不了近在耳边的噪音,腾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许乱喊乱叫。如果敢再叫一声……我就像刚刚这样……”说着,拿开手把刚刚脱下的那只袜子拎到她眼前。
景玥看着自己光着的脚和小腿,满脸通红,闭嘴不敢再出声,可那眼神足够杀人。
“你脚脱臼了,”闵公子说着,手在景玥脚底一扶,另只手稳稳攥住她脚踝上方,一双眼却看向她道:“我有个问题想你回答我。”
景玥点点头。
“你从玄夏国孤身一人回来,你的夫君呢?”
景玥摇摇头,“我就是一个人,没什么夫君。”
“你去玄夏国,不是去嫁人吗?难道你被夫家休了,赶回娘家的?”
“我……随便你怎么想,反正现在我回来南尧,没打算再回去。”
闵公子忽然一笑,“你不肯说我却能猜到一二。女人单凭美貌只能享一时之欢,像你这种脾气差、又爱犯口舌的女人,被夫君嫌弃在所难免……”
“喂,你说什么?!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啊?!”
一声震耳欲聋的喊声,同时,喀拉一声骨头响。
景玥觉得今晚把这辈子该叫唤的都叫完了。她看着蹲在那儿给自己脚上绑木条的人,刚想大骂他两句,忽然琢磨过来,想起小时候两位哥哥打架,结果景世良手臂断了,跌打大夫仿佛也是这样医治的。
不等她问,闵公子已经解释道:“我帮你把脱出来的骨节复位了,现在还不能动,需要固定。过一晚会好些,至少不会很疼。等回去再敷些药就好。”
“你……故意说那些话分散我注意力的?”景玥忍不住猜测。
闵公子没回答,起身回到火堆对面坐下,闭目养神。
景玥的脚疼的好些,身子的疲累立刻显现出来,不一会儿就靠着树干睡着了。她轻轻的呼吸声,引来他的目光。娥眉微蹙、一点朱唇、乌黑的秀发更衬得香腮胜雪,这样的容貌,确实是位美人。美人他见得多了,称得上倾国倾城的也有几位,可不知为何,竟对她有了那点别样心思。想起刚刚握在手心儿里的那只冰凉的玉足,他心底翻腾起来,一股燥热冲上心口。曾以为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之后不会再对别的女人动情,难道这次是老天在开他的玩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