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却又直击肺腑。
为什么?
“爹爹!”
几乎是一瞬间,她内心的防线尽数坍塌,再也不受控制,抓着栏杆嘶声大喊。
若不是沈砚修及时出现,带人将她拉走,只怕这局面会更难以控制。
马车上,贺清蕴冷冷的望着眼前之人,千言万语汇在心口,是失望,亦是无可奈何。
她曾无数次的暗示沈砚修,希望他能坦诚相待,哪怕是告诉自己一点点线索也好。可换来的结果,却是今日这般,大错已铸,留给自己的,只有满腔悔恨。
明明是在温润不过的面庞,在此刻,却化成了一把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自以为是的温柔,最是让人难以察觉,而待到事发东墙之时,却是最为致命。
她不信沈砚修对这事一点也不知情,沈砚修先前在刑部待了那么久,又是审讯刺客,又是处理朝政,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但事到如今,再怎样后悔,只怕都于事无补。她能做的,只有冷静下来,细细盘算。
“沈砚修,我且问你,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爹爹为何入狱?”
沈砚修心虚的避开了她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京兆尹连同郑国公一派,弹劾伯父贪污赈灾粮,延误江南一带灾情。”
“怎么可能?!明明那日你我在奏折上都看见了,是那里的官员徇私枉法,层层扣押了赈灾粮,才会导致水患得不到控制。若不是我爹爹及时去了那里,只怕情况会更糟!”
“我自然也与你一样这样想的,可是……他们证据确凿,而母后又中了毒,朝局混乱,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
“不是你说的,让我相信你,会查明一切的,可如今呢……”
“我……不是这样的。”
沈砚修无法告诉她,自己与叶晏川做了怎样的交易,而这交易的后果,带来的又是什么……
他怕自己一开口,贺清蕴会更崩溃,局面更难以控制……
贺清蕴强压住将要决堤的眼泪,冷笑一声,便也不想再见到他。
“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宗人府距离皇宫后并不算远,这一路上,沈砚修骑着高头大马,为着贺清蕴开路前行。
不知者,莫不以为是谁家公子结了亲,才会如此声势浩大。
可如今他一袭白衣,却只添悲凉之色。
一路上磕磕绊绊,终是进了这皇宫。
皇后娘娘面色苍白,纵是身着一袭华服,亦难掩病容憔悴。
她屏退了一众侍从,此时殿内只有贺清蕴与沈砚修二人。
在饮下一碗苦药后,她望着二人到来的身影,沙哑开口:“免礼吧。”
并没有赐座,是因为有着更重要的事要吩咐。
“蕴儿,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清蕴不苦。”贺清蕴声色冷冷,淡淡回道。
“贺丞相的事,想必你也在方才来的路上看到了。不过无妨,无论这事是真是假,本宫都不会亏待你。”
此时圣上亦从幕后走了出来,待到两人都落了座后,宋皇后又是徐徐开口:
“你与砚修自幼一同长大,这些时日倒底是苦了你。相府是不能再住了……不如就住在宫里,正好也方便本宫照看你。”
“娘娘此言,便是断定家父有罪了?”
一阵静默过后,宋皇后却只将茶盖盖上,缓缓摇了摇头,随即开口:“本宫并非此意。只是贺丞相之前嘱咐本宫,想着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若是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伴的话,也是让人难以放心。”
“文湘伴臣女多年……”她刚想着要开口反驳,可谁知,那随之到来的一句话,却顿时让她失了颜色:
“不如本宫今日赐婚,让你入住太子府,做修儿的正妃可好?”
“娘娘不可!”
“清蕴已是戴罪之身,怎可误了太子殿下。还请娘娘收回成命!”
凤仪宫内,贺清蕴顾不得立在自己身侧的沈砚修,想也不想便跪了下来,即便声音有所颤抖,却仍难掩坚定。
“蕴儿莫要妄自菲薄,如今本宫与陛下都在,自是千金一诺,又何来误与不误一说?”
“如今家父身在监牢,臣女断不可在此时身着红装,嫁为人妇。若真如此,又怎配为人子女?”
“更何况家父向来为官廉明,断不会做贪赃枉法之事!还请娘娘给臣女一段时日,臣女定会查明案情,还家父清白,还苍梧清明吏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