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献午环顾几间安静空荡的“办公室”,白天好像没有值班的,没有轮班应该不算两班倒,但是本质上没有区别,她满脸郁闷地穿狗洞而出。
刚走出大门就见江越人在拐角的树旁拼命招手。
她一走近,便听见江越人声音没有起伏说道:“发现一个奇怪的东西。”话落,将那奇怪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陈献午低头一看,“……一块布?”
奇怪在哪?
江越人解释道:“这不是一块普通的布,你看中间的拼接,好几块花样质地不同的绞在一起,每一块都很小,这不正常。而且形状不规则,就像随便从哪里撕扯下来的。”
陈献午沉思片刻,嘴上却道:“这有什么的,可能是刚才那阿姨勤俭节约,把不要的布凑活在一起当手帕,你是不是太疑神疑鬼的了。”
“蕾丝和条纹的混搭?你见过这么差的审美吗?穷人也是有审美的,就算是以前年代的,正常情况多半也是选择纯色灰布类似的,更耐脏。”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陈献午不想深究,搪塞道。
一件事就够她头大的了,哪有那么多精力再管别的事,她又不是神探,能做到洞若观火,小事伸伸手扶一下就好,大事自有大人物管。
江越人仍不放弃,来回重复:“可是真的很奇怪。”
“哎呀,奇怪的事海了去了,哪能件件都管得过来,要真论起来,我们俩本身更奇怪。”陈献午抓过她手里的布扔到地上。
“可是……”江越人立刻矮身要去捡。
陈献午撑住她的小臂将她挡下,直接揽住她胳膊带着往前走,“别可是了,在城隍庙面前能多大事,里面那些也不是吃素的。”
确实,一墙之隔,里面不至于不知道,江越人想想便不再执着。
她刚走两步,垂坠在身侧的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正是方才扔掉的那块布。再旁边,一颗小光头亦步亦趋地跟着,耳尖有点红。
她默不作声将布揣进口袋里,重要的话,那人自会来找。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陈献午边走边碎碎念,本来说服自己不着急了,但是一想到功德还没到账,这样没有线索地瞎转悠就像是在浪费时间。
“不是说来碰运气吗?这么快就走了?”江越人前脚用了点力抵在地面上。
陈献午被迫停下,想起自己刚说过不久的话,但是她又想走起来,不管去哪,先走着,心就不会一直提着了。
江越人正欲再劝两句,袖子忽然被拽了拽,她顺着周健康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右边小岔路上的人不是昨天的道士吗?旁边是谁?
“你的老朋友来了。”
“老朋友?财神爷来了吗?”陈献午灿烂地看过去,目光捕捉到来人的那一秒,瞬间变脸,“不是财神爷的话,下次不用通知我。”
明真观观主同一青年女子拉拉扯扯走过来,他嗓门不小,老远就听见他说:“我真的可以,你不能这么心急啊。”
又在坑蒙拐骗,陈献午听见这话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青年女子只当他是空气,板着脸横冲直撞地撞过来,陈献午愣了会儿神,差点就与她灵魂相拥,好在重合的前一秒避开了。
眼见女子就要冲进城隍庙,观主手下没个轻重,猛地将她一扽,那青年女子两腿甩起,差点同风筝一样飞起来。
待站定后,女子脸色铁青,胳膊抡了个大圈甩开观主,另一手紧跟着挥拳而至,她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动作间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伴随着弧线划过,隆重的烈响炸开。
观主捂着脸躺在地上,痛苦委屈地咕蛹着,完美展现了蚕是如何蠕动的。
陈献午激动地直想鼓掌,硬生生忍住了,她想到江越人昨晚的推测,笑意其实已经消退了不少,但是不笑她能后悔一天,于是便夸张地仰天大笑几声,忽地止住观察两个活人的反应,他们果然听不见。
她瞬间肆无忌惮,大手一插分析起来:“根据我的经验,如此激烈的拉扯,必是金钱纠纷。”
“不见得,也可能是感情纠纷。”江越人瞥了一眼地上的蚕,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可能性为零,说不定是仇敌,女生上城隍庙告状来了。”
“对哦,城隍爷也会为普通人民主持公道。”陈献午表示赞同。
青年女子一拳揍趴观主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她本意并非是要攻击观主,只是他一再纠缠,而且半米之内,手臂又附带条件反射,不受控制就出拳了。
观主蠕动了半天,顶着对方无言的目光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了,“有话好好说嘛,年轻人不讲武德,打打杀杀不好。”
女子不接茬:“你没事就行,别再跟着我了。”
“等等!”观主神叨叨大喊一声,“我没骗你,我真的有援军,做道士的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女子满脸不耐烦,“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十万,拿了钱就走,别耽误我找能人义士。”
观主掐指算起来,忽然朝空地说胡话:“我知道你在这,快帮我说句话,她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