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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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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掣提前预判:“可别骂我——我就不信你没想过这种方法,如果祝沉云不答应第一种方法,你难道不会强行实行第二种方法?”

“……”巫峫气势一下子低下来,“可阿云答应了。”

九掣声音很低,像是在给自己说:“可他不会答应。”

“百万年寿命和魂飞魄散,他会做出选择的。”

“你不知道他有多轴……当初的孟婆汤还是我强行灌下去的。他如果知道入轮回的代价是什么,怕是会在我有所行动前,先把自己弄个七魂六魄分散——别这副表情,他真的能干出这种事。”

“再说,我是九掣,就算抽完全身精血,也不见得一定魂飞魄散。”

巫峫闷声不吭喝完两瓶十三茗,才开口:“你如果真的想好了,就来找我拿千绕丝和浴血瓶,做祭坛用。”

_

无妄涯。

血海横流,绯色衣衫上染着交错的血痕,原本月白色的腰间绸带变成了朱红色。

阴风从涯壁缝里渗出,九掣晃了晃,——此刻这副残破的身躯甚至抵挡不住丝丝缕缕的阴风。

涯上传来黑鸦凄厉的惨叫,暗沉的天色挡不住那愈发明显的红色。

人间匆匆数十年,费力奔波,左不过为了贪嗔痴的妄念。相比之下,冥界诸鬼,虽享绵长寿数,但却如同行尸走肉般,无妄无念,日日年年。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妄念,纵使看惯了人间生死,可一想到陆昀川会魂飞魄散,心里的那潭水就平静不下来。

——他宁愿自己魂飞魄散。

冥界是世人口中的黄泉地府,冥界诸鬼却明白,这里虽不是炼狱,却也是座巨大的牢笼。纵使是九掣这样的身居上位者,也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站在阴阳交界处,看死者来此,通往新生,日日如此,年年如此。他早就不想再作这般提线木偶了,魂飞魄散也好。

“九掣——”一声破音的吼声从身后传来。

九掣惊慌转身,看见陆昀川站在不远处,眼里满是错愕和震惊。

他看见了,他看见了……九掣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话。他慌忙将露出森白指骨的左手藏到身后,体内的血已经流尽了,全身皮肤宣纸一般惨白,——这模样太难看了,九掣想把自己的整具身体全都藏起来,不让陆昀川看见。

可是来不及了,九掣强忍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和全身各处的撕裂感,一步一步向他的妄念走去。

陆昀川声音发颤:“那壶茶我只喝了一半……”

怪不得这么早就醒过来了。

九掣伸出尚且完好的右手,用衣服蹭干净,然后伸手,虚虚遮住陆昀川的眼睛。

“别看了,不好看。”

嘶哑嗓音里甚至带着几分玩笑般的笑意。

掌间顿时一片湿润,但九掣并没有将手放下,周围赤色光芒扑地而起,祭坛开始运作。

九掣感到自己的魂魄开始抽离,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陆昀川最后听见九掣说:“阿川,回到人间去吧,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_

一百一十四世光阴呼啸而过,九掣被散落的魂魄在无妄涯聚集,身躯重塑。再次回来,却发现本该入轮回迎接新生的陆昀川依旧在冥界,做了渡灵师,忘了过去,失了七情六欲。

他是按巫峫说的步骤一步不差地实行的,不可能出错,可陆昀川却没有过无妄涯锁禁入轮回,唯一的解释就是——陆昀川在此之前,将自己弄得魂飞魄散了。

他在陆昀川看不见的地方默默跟了一个月,慢慢补齐这一百一十四世的落后,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刚从“上面”下来的魂灵,混进浩浩荡荡喝孟婆汤过奈何桥的队伍里,给自己取名贺晚,辗转三天,重新遇见了左大渡灵师。

“贺晚。”

“不是,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但既然你问我叫什么,我总要回的吧,回‘不知道’太不礼貌了,我就给自己现取了个名。贺晚,怎么样,还挺好听的吧。”

贺晚,庆贺晚归,仍得见故人。

_

贺晚长舒一口气:“故事讲完了。”

糸打了个哈欠,懒洋洋支起半边身子:“真是精彩呢,你说是不是,左大人?”

百感交错,左忘仿佛抽去了灵魂,呆滞地站在原地。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看向贺晚,爱憎已然褪去,他没有陆昀川的记忆,有的只是属于左忘的记忆。

像坐在茶馆听说书先生讲了一个话本里的故事,虚无,飘渺。但理智回笼,他知道,这次自己不是听客,而是局中人。他觉得全身上下每寸经脉都叫嚣着疲惫,两条腿已然支撑不起沉重的身体。

“故事……”他重新提起一口气:“故事讲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糸笑得妖艳:“自然。”

左忘转身,拖着疲软的步伐,一步步走出糸水。贺晚没跟,只是看着左忘背影,渐渐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纸林中。

_

左忘回到幽冥谷已经很晚了,推开院门,撑着胳膊在打盹的唐眠立马惊醒,大步跑过来,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师师父,你眼睛!你眼睛好了?能看见了?”

左忘“嗯”了一声,踩着楼梯上楼,唐眠在院里手舞足蹈,叽叽喳喳:

“师父,怎么好的?贺晚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师父,你现在能看见我吗?院里灯是不是太黑了些,要不要我再多点几盏灯?”

突然,唐眠不说了,因为他发现师父情绪很低沉,甚至比眼睛刚看不见那会儿还低沉。他舞在半空中的手缓缓放下了,轻轻喊了声“师父”。

左忘没应,唐眠也不知道师父听没听见。

门被轻拉开,又很快闭上了。

唐眠呆呆站在院里,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感觉到肩上搭了一双手。

“贺……九掣?我师父……”

“我知道,交给我。之前让你取的血呢?”

“血?”唐眠愣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去自己屋里翻箱倒柜找出一个玻璃瓶,“我骗师父说我要练术符要来的。”

贺晚在唐眠头上拍了拍:“剩下的交给我。”

噔噔噔——

“左忘。”贺晚站在门口,呼吸有些乱。

门没开,贺晚推了一把,门从里面反锁了,“左忘,你开门让我进去,我有话跟你说。”

“左忘!”

贺晚手心浮出青焰,火球在门把手上停了一瞬,紧接着,门锁熔断。

左忘坐在地上,倚靠着床,一只胳膊打搭在曲起的腿上,另一条腿随意向前伸着,明明是那么桀骜的动作,可因为他低垂着头显得那么凄凉,那么无助。

贺晚上前,跪在地上,张开双臂将左忘揽进自己怀里,抱得紧紧的。左忘刚开始还挣扎了两下,可很快就放弃了,脸埋在贺晚颈窝处,一动不动。

“贺晚,”左忘姿势没变,声音闷闷的。

“嗯。”

“……我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就不说,什么都不说。”贺晚抱得更紧了,像是要把怀里的人融进骨血。

过了许久,他松开手臂,双手捧着左忘的脸,落下一吻,急躁,蛮横。左忘一时反应不及,等推开时两人嘴上都破了皮。

贺晚伸手将血抹去,阴沉沉地说:“最后一次放肆了。”

没等左忘做出反应,贺晚抬手压下,连风都没来得及卷起一片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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