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次的经验,左忘和贺晚决定现身,对这个陶企安编制出来的世界有点参与感。
左忘上次系在贺晚腰带上的聚灵佩他还没取下来。
可等两人走进陶企安,一句“你好,小朋友”还没说完,陶企安就拽着书包带子往后退了几步。
左忘:“他怕我们?”
贺晚皮笑肉不笑:“可能我们不是好看的小姑娘。”
左忘看了看贺晚,又看了看自己,觉得也没有长得“凶神恶煞”啊。
两人无奈,只好目送着陶企安离开。
他那个书包大得离谱,遮得从后面完全看不出他有些纤弱的身体。
等陶企安的身影消失在马路尽头,周围无边无际的黄色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蓝。
贺晚转了一圈:“这是……海底?”
左忘淡淡开口:“海洋馆。”
“海洋馆?”
“嗯。”
左忘“嗯”完才后知后觉这位的词典里大概没有海洋馆三个字。
他想起陈曦那个魇界里贺晚打量公交车内部构造,也是这样的眼神。只不过那时候他打量的十分隐晦含蓄,这次确实不加掩饰、明目张胆。
其实说起来也难怪,冥界和人间虽然处在一个时间维度,但不在同一个空间维度,人间有的冥界不一定有——就比如公交车和海洋馆,冥界大概率永远都不会有。
至于他自己为什么会知道公交车和海洋馆,那纯粹是魇界进多了。
馆里灯光比较暗,人流量又很多,左忘看了一圈,没找到陶企安。
一个小孩子看见成群结队的鱼从眼前游过,夸张地大叫了一声,被他妈妈说了一句。
炫彩的水母长廊下,几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在打卡拍照。白色在昏暗的蓝色背景衬托下显得格外亮,像是整个人都在发光。
左忘突然想起贺晚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T恤——背上有几团五颜六色的颜料,据说是那次染衣服时不小心甩上去的。
他突然就很想看一眼贺晚,看一眼贺晚是不是也在发光。
当他转过去的时候,看见厚厚的玻璃后面,所有的鱼都被染上了一层或深或浅的蓝色,而这片瑰丽绚烂的前面,站着贺晚。
贺晚盯着另一个方向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侧面射过来的目光。
他好像没想到左忘会以这种目光看自己。愣了几秒,笑着问:“看谁呢这么出神?”
明知故问,可他就是想听一句“看你。”
虽然他知道这句话从左大人口里说出来的概率不大。
可左忘的回答却反倒让他晃了神。
“你在发光。”
贺晚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转头看了眼一旁拍照的白裙子女生,了然一笑,然后走向左忘,伸开双臂轻轻抱住:“光借你。”
左忘没有推开。
周围人流如织,有人看到了他们,却也只是看到了,下一秒就会将目光投向斑斓的水母或是缤纷的珊瑚礁。
这抹光要是一直在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左忘就嘲笑自己天真——未来谁又能预言呢,谁又能一直陪着谁呢。
贺晚的胳膊笼的并不是很紧,甚至中间虚虚隔着一点缝隙,但他还是隔着一层布料感受到了久违的温热触感。
他们曾经有过比现在更贴近的距离,中间也没有布料的阻隔,可现在他却不得不强压着收紧手臂的冲动。
他怕左忘会因为自己的冲动挣开这个拥抱,也怕自己一旦抱紧就再也松不开了。
抱到左忘觉得呼吸有些急促,推开了贺晚。
贺晚的一双眼眸里仿佛容下了从浅到深所有的蓝色,融在一起,好看的令人心惊。
左忘有些后悔刚才推开的太早了。
“左大人,”贺晚压低声音,眼尾高挑,刚要继续说什么,一声稚嫩的童声措不及防闯入——
“哥哥!”
左忘和贺晚同时低头,同时震惊,同时“陶企安”。
只是不同的是贺晚喊了出来,左忘只是在心里默默叫出了这个名字。
还是现身好,现身都不用他们找陶企安,陶企安自己就找上来了。
陶企安戴着红领巾,穿着校服,脑袋一歪,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看向贺晚:“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此刻贺晚大脑飞速转动,上至女娲造人,下至黄河流水十八弯全都想了一遍,最后目光一闪,挺直腰板,故作镇定的开口:“你牌子上不写了嘛。”
狭窄的走廊里乌压压走来一大帮小学生,这可能是学校组织的活动,一个两个全都穿着校服戴着红领巾,脖子里还挂一个牌子——上面写了学校大名,几班,姓甚名谁,甚至把班主任大名都挂了上去。
陶企安拽着自己胸前挂的牌子看了一眼,“哦”了一声,然后扬起小脸,举起一张照片:“送给你们。”
陶企安和其他同学一样穿着夏季校服,只是外面多加了件牛仔外套。
贺晚接过照片,上面是他刚刚和左忘拥抱的画面,从侧面拍的,由于陶企安小同学身高原因,两人原本就长的腿硬生生占了照片的三人之二。
贺晚满意的盯着看了一会儿,在左忘面前晃了个影儿,就揣自己兜里去了。
左忘是真的只瞅见个影,连照片上拍的是谁都没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