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顺手带的。怎么样,是不是挺好看的?”
贺晚说着,转了一下伞柄,将伞面上积的雨水甩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左忘:“……”
好不好看你自己没点数吗。
但——他并不记得贺晚来的时候带了伞。
“我们到了!”唐眠大声喊道。
转过街角就看到了市一中的大门,大门很气派,刻着学校大名的几个字苍劲有力,恢弘大气。
向里面望去,建筑离校门都挺远的,看不清晰。学校里绿化做的很好,正值夏季,满眼都是深浅不一的绿色,只不过天气原因,所有的绿色都像是蒙尘般黯淡,没有一丝生机。
天色变得阴阴沉沉的,很接近夜晚的阴沉。
可他们刚上车时太阳还挂在头顶正上空。
等走到学校门口时,天色又暗沉了几分。雨也不是之前那般细如丝了,陡然之间变成了瓢泼大雨,简直就像天上撕裂了一个口子,将雨水从那个口子里倾倒下来。
“人间的雨好大!”唐眠惊叹道。
左忘伸手接了一滴雨水:“那女孩潜意识里不想触碰心里的执念,魇界就会做出相应的反应。”
就比如,变暗的天和这大雨。
雨点打在伞上的声音很沉闷。
听着这声音,连带着心情都会变差。
雨水在伞上聚集,又顺着伞的边缘往下流,就像给伞下的人围了圈水幕。
左忘瞥了眼自己被淋湿的半边肩膀,往中间靠了靠,然后就撞上了贺晚的肩膀。
碰上的瞬间,左忘又触电般往外挪了半步。
贺晚倒是毫不在意,找了个话题:“怎么样,渡灵师大人,我这伞挺有用的吧?”
雨里夹带的凉气扑面而来。
左忘没有回话,加快了脚步,想要赶快找个建筑物避避雨,毕竟黄豆般大的雨滴打在肩膀上的感觉并不怎么好受。
学校的伸缩门紧闭着,他们绕到一旁的一个小铁门前,这个门倒是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天完全暗下来了,警卫室里不知有什么东西在亮,一闪一闪的,投到玻璃窗上映出一片红。
往里走最先看到的是一栋似乎有些年头的建筑,不高,看构造应该是行政楼。
楼里没有亮一盏灯,黑黢黢的,倒是有些窗户里泛着幽幽的绿光,应该是楼道里的安全通道标识牌。
楼前是两道低矮的绿化带,中间夹出的道上铺着红黄交错的砖,两边还摆着雕塑和巨型标语。
几人绕过行政楼,一直往后面走。
水泥路面,两边都是很高的灌木丛,修剪得整整齐齐。
路灯投下昏暗的光。
不知是放假还是怎么的,学校里没有一个人,安静的可怕。
“这学校,挺适合用来拍鬼片的。”贺晚摘了灌木丛里的一片叶子,甩了甩上面的雨水,漫不经心地说道。
话刚说完,唐眠就吓的“啊”了一声,往左忘身边挪了挪。
他本来就害怕,被贺晚这么一说,觉得两边的灌木丛里蛰伏着数不清的魑魅魍魉,随时会冲上来。
贺晚见唐眠反应这么大,凑近左忘,低声笑道:“你这徒弟胆子这么小,还干你们这行,你当初为什么收他啊?”
左忘对贺晚突如其来的靠近有些不适应,但并没有躲开,抿了抿嘴,丢出一句“机缘巧合”。
贺晚也没有一探究竟的好奇,没再说话。
事实上,就算贺晚继续问,左忘也不打算说。
因为这人管的太多了,有点烦。
他们停在了一栋巨构C形建筑前,建筑顶上立着几个大字,“博远楼”。
建筑表面刷着砖红色的油漆,油漆本身颜色就不那么鲜艳了,在不甚明亮的路灯下显得有些黑沉。
楼上的教室灯几乎都没开——“几乎”是因为三楼有一间教室亮着灯。
和外面的路灯不同,教室里的灯很亮,但至少从他们现在的角度看过去,教室里也同样没人。
这栋楼正门上挂着一把有些生锈的锁,三人只能绕道从西边一个侧门进去。
唐眠收了伞还给贺晚,还不忘抱怨几句这鬼天气。抱怨归抱怨,他身上倒是一点都没湿。
毕竟,他一个人打着一把伞。
贺晚将两把收了的伞随意地扔到角落里,转过身就看见了左忘被雨打湿的一边肩膀。
左忘穿的是一件黑色衣服,淋了雨也不是很明显。
但贺晚还是看见了。
“渡灵师大人,一路上你离那么远难道是为了特意感受一下淋雨的滋味?”
左忘第一次听贺晚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似乎还带着一点点……不高兴?
他看着贺晚蹙起的眉头,想反驳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