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相的脸色黑成锅底了,恶狠狠的看着骤为。
骤为被打的懵了一下,化相突然又抬脚猛的踹向他的膝盖。
骨头破裂的声音,膝盖一阵巨痛后,失去所有感觉。
骤为瞬间跪下来,失去骨头支撑的地方,石子划破皮肤,血不一会就流了一个小血泊。
“废物!”化相开口,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怒意。
骤为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头。
“属下行动不力,望尊上责罚。”
脖子传来窒息感,化相掐着他的脖子把他半提起。
提着他的手都在抖,很明显是疼的。
“在血池,”化相应该是本体那边挨过一阵疼了,“你突然冲过去是想做什么?!”
“我……想帮您……”
那时,他原本在房间中等待蝣粟命令,毕竟这种神明之间的对羿,他过去也无用。
但眼见乎尔池上空的长恒之月逐渐清晰,隐隐约约有压过蝣粟的样子,他才过去看看情况的。
化相轻蔑一笑:“帮?我需要一个废物过来帮我?”
“你这种废物,在长恒之月面前,只不过一粒沙,顺手就碾死的蝼蚁罢了!我不需要一个废物蝼蚁的帮!”他使劲一摔骤为的头,却因为没有力气而轻飘飘的。
化相下巴全是血,红瞳里全是怒火。
骤为自知自己这次确实鲁莽了,乖乖低头挨骂。
化相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他再打骂小怪物也不过徒劳的泄愤,如今乎尔池跟仙门不死不休,他作为乎尔池的最高战力,更需要的是养伤。
“滚下去。”
骤为急忙离开,不再引动蝣粟的怒火。
血池中,枯萎一半的千面人树,横截面一直流血不停,血池的水高都涨了不少。
蝣粟收回化相,整个人全身都浸在血池里,血淋淋的一个人,脸色苍白到像纸片糊的,仿佛戳一下就能整个散开。
他踉跄了几下,终于撑不住身体,躺倒在血池中,溅起一大片浪花。
血池里很冷,好像这里只有寒冬,没有春夏。
他躺在里面,血漫过他的脸,很久没感受过的窒息感淹没他。
红瞳看着穹顶。
好冷。
好像回到了某次轮回,被抛弃在雪地里,慢慢的冻死。
血淹没他的眼睛。
眼皮很沉,他很累,又疼又冷。
良久,那双红瞳终于缓缓闭上,沉到血池底。
。
雀霖铃等人早以待守在羿月峰,几乎一到地方,秦裴漪就到了符虞怀里,推进房间,由两人进行封印。
符箓只能暂时切断感应,要想彻底成功,还需要进行更严密的工作,房间底下烛炎早早布置好的聚灵阵启动,切断期间蝣粟的所有感应,器人守在房间里,预防万一失败,蝣粟借尸暴起杀人。
禁术危险性很大,雀霖铃跟荆牧芜说过,成功的几率不大,而且一旦失败,以蝣粟的性子,秦裴漪会完全消失,不复存在。
眼下,秦裴漪已经被推进去很久了,荆牧芜在外边坐立难安。
烛炎跟他一样,完全坐不住,在外边转悠,竖起耳朵停着里面的每一丝动静。
时间一点多过去,天黑了就点灯,天亮了就灭灯,一直到第四盏灯挂上去,刚点上不久后,门后终于传来脚步声。
“咔哒。”门开了,露出符虞那张满是疲惫的脸,眼下青黑一片。
她跟师尊聚精会神的忙活了三天三夜,终于成功了。
“没事了。”她说,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疲惫。
她侧开身,“荆峰主,进去缝人吧。”
“好。”他拿好东西进去。
雀霖铃已经累的站不起来了,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休息,符虞因为是助手所以还有点力气,房间里的朱砂气浓能凝成实体。
辅助的医师进来,扶着两人离开,帮荆牧芜摆好东西。
秦裴漪的脖子断的很整齐,但因为风干的原因,需要一点点将黏连的骨头血管等等分开,耗费的心神不容小觑。
荆牧芜做的很认真,少游爱漂亮,缝的不好,少游一醒来看到自己脖子上那么难看,肯定会跟他哭闹。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终于做完了,缝好了脖子。
被血浸湿的线交错在脖子上,即便荆牧芜已经尽力去缝的精细漂亮,但那么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横在那里,到底不如从前好看,分离后没有蝣粟的能力,无法生长恢复,只能永远的在那里。
秦裴漪的脸色苍白,仿佛戳一下就散开的纸人。
他握住秦裴漪的手,贴到自己脸侧。
很冷,仿佛一块千年的冰,无底洞一样汲取他的温度。
少游。
千千万万年,恭喜你,再次活了过来。
。
露弱茹从回来就呆呆的坐在自己房间里,不吃不喝的。
元止戈哄了好久,直到传来雀霖铃那边成功的消息,她好像才终于放下一点心事,吃了一点,然后拽着元止戈的袖子,想去看看秦裴漪。
不哭不闹,很安静的扯着他的袖子。
元止戈叹了口气,俯身抱起她,过去荆牧芜那边。
等了很久,荆牧芜终于出来了。
“荆哥,弱茹想见见秦哥。”元止戈上前。
荆牧芜脸上全是疲惫,抬眼看了露弱茹一眼,从元止戈怀里接过来人。
“爹爹现在需要休息,弱茹小声一点好吗?”
露弱茹点点头。
秦裴漪还在昏迷,露弱茹一看到他脖子上的伤疤,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没哭出声,只是安静的流泪,滴到荆牧芜的手上。
荆牧芜轻拍拍她的后背:“没事,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回家了。”
露弱茹扭头抱住他,眼泪溃堤一样。
荆牧芜不说话,只是安静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他的女儿受了很多委屈。
她的父亲被一遍遍的折磨,她的老师被她的“哥哥”亲手射杀。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一切都太残忍了。
荆牧芜抱紧露弱茹,额头相抵。
别怕,都结束了。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