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半沉,晚霞红通通的,照在人身上,好像泼了一身红。
荆牧芜僵在原地。
秦裴漪看到荆牧芜僵在那里,疑惑的上前。
“爹爹!”
露弱茹朝秦裴漪扑过去,秦裴漪下意识张开怀抱搂住女儿,被露弱茹太猛的劲撞了踉跄了下,站稳后抬头看向荆牧芜。
荆牧芜转身看向他。
。
“虽然凡人寿命短暂,
凡人寿命短暂,
“但他们生生不息,
比起永恒来说像蜉蝣一样,
“一代一代的活着,
但是,
“永恒对他们来说太久远了,
他们的思想,
“□□会消散,
一代一代,
“但精神却像蒲草一样,
却永生相续。
“脆弱而坚强。”
长夜漫漫不见路,我为微星君做烛,照到寒夜三更里,共待东阳彻天明。
。
秦裴漪愣愣的看着荆牧芜。
好熟悉啊,他好像在哪见过他。
荆牧芜不敢眨眼,生怕这只是个幻象。
手上传来扯动的感觉,秦裴漪愣愣的低头。
露弱茹拽着他的袖子把他朝荆牧芜那边拽。
“爹爹!这个就是我说的很喜欢的恒老师!”
秦裴漪迟钝的跟着露弱茹被拽过去。
荆牧芜看着那张脸逐渐接近,心脏一瞬间的停跳。
不是蝣粟假扮的,也不是在敌对立场,鲜活的,会呼吸的秦裴漪,秦少游。
千千万万年,千千万万遍,终于再次见到了你。
舍我三千血与肉,惟愿君可见人间。
弃我一世无名身,但送君可归人间。
少游,初次见面/好久不见。
秦裴漪被拉着走到荆牧芜面前站定,从始至终眼睛就没离开过荆牧芜的眼睛一刻。
“你好,我叫恒月,初次见面。”
久别重逢。
秦裴漪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打招呼。
“我叫蝣……嗯……我叫……”
“秦少游。”
好熟悉,好熟悉啊,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院子里迎春初开。
漫长的寒冬,快过去了。
太阳沉下去。
只是这一次,长夜不再长了。
“我……见过你吗?”
秦裴漪迟疑的开口。
荆牧芜垂下眼。
“或许吧。”
“那你见过我吗?”
“久闻尊上大名。”
不……不是……不是蝣粟的名字……是……是他……秦裴漪秦少游的名字……
“我……不是指蝣粟这个名字……”
“少游,是吗?”
秦裴漪心口针扎般的疼了一瞬。
他缓缓点头,黑色瞳孔看着荆牧芜。
“你叫我秦裴漪也可以,都是我的名字。”
“好。”
风吹起来,带着沉冬的寒意。
“爹爹,”露弱茹拽拽秦裴漪的衣摆,“我有点冷。”
秦裴漪终于从迟钝中反应过来了,俯下身抱起露弱茹,把女儿裹进衣服里。
“天深露寒,尊上先带弱茹回去吧。”
荆牧芜转身想回屋,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等等!”秦裴漪喊的急切。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尊上……”
他不喜欢。
他可以忍受其他人把他当蝣粟,但他却唯独受不了眼前的男人把他当蝣粟。
他不是蝣粟,他是秦少游秦裴漪。
秦裴漪说着,情绪低落下去。
“不过你不愿意叫也行,我不会强迫你改——”
“少游。”
秦裴漪愣了下。
良久才反应过来,重重的应了一声。
“嗯!”
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像一只撒娇的大狗。
“先带弱茹回去吧,她体质弱,受不得寒。”
“那你能跟着我回去吗?”
秦裴漪说完也吓了自己一跳,嘴动的比脑子还快,下意识的就说出来了。
“没事的!你不想去也行!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用——”
“走吧。”
秦裴漪眼睛瞪大了。
他现在住在从前蝣粟的房间,除了露弱茹和骤为,很少人愿意靠近更别提进来了,他都做好了听到荆牧芜拒绝的声音,没想到荆牧芜直接答应了。
荆牧芜进房间抱了卷被子,出来看到还呆在那里的秦裴漪喊了一声:“走吧。”
“哦哦哦……”秦裴漪这才大梦初醒,抱着露弱茹在前边引路,“这边。”
没走多久,刚到前堂就碰到了过来看情况的兆寒雪。
“等等,站住。”
秦裴漪和荆牧芜停步。
兆寒雪跟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插进两人中间,眼神不善的看着秦裴漪:“你想对恒月做什么?”
“我……我没……”秦裴漪结巴着。
“寒雪你别担心,少——尊上只是想我过去辅导弱茹课业罢了。”
“都下课了教什么?”兆寒雪根本不听荆牧芜的话只紧盯着秦裴漪,“大晚上挑灯夜读伤眼睛,学业最忌操之过急,课业可以找时间再补,眼睛伤了可很难养了。”
秦裴漪可怜巴巴的看向荆牧芜。
“那就不辅导了,弱茹身子骨弱,我过去给她推拿针灸一番调理一下。”
“调理偏要晚上吗?黑灯瞎火的万一扎错了穴位怎么办?”
“……”
“寒雪……”荆牧芜无奈道,声音低下来示弱:“弱茹她想让我过去的。”
没办法,情况有变,这口锅只能扣露弱茹背上了。
“那……那也不行!”兆寒雪动摇了一下,还是没同意。
兆寒雪不放,荆牧芜只能无奈的让秦裴漪抱着女儿回去了。
秦裴漪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走了。
兆寒雪一直警惕着直到秦裴漪的背影消失才放心。
荆牧芜一眼看透兆寒雪在担心什么,心里有点感动又有点尴尬。
毕竟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后天,他总得过去秦裴漪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