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骗人。”
“……”骤为不吱声。
蝣粟也不做声,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夜逐渐深下去,温度缓降,风吹进来,带着丝丝碎雪。
门被风打的哗哗的响。
蝣粟身上没有一点温度,像一具死去了千年万年的尸骨。
骤为恍恍惚惚想起来,好像曾经也是一双这么冷的手臂,环住他,却又瞬间推开他。
风吹到他的背上,很冷。
良久,蝣粟没有征兆的转身离开。
“咔哒。”
风停了。
风没停。
是门关上了。
。
即便半身傀儡被露弱茹裹的严实,但天气冷,乎尔池内没有任何取暖的东西,连一壶热水都没有,秦裴漪醒着时的体温是他故意催出来的,如今睡过去,自然降下去,跟窗外的风温度一样。
露弱茹睡梦中感觉冷,朝秦裴漪怀里顾涌过去,哼哼唧唧的。
蝣粟一上线就感觉一个热乎乎的软软的东西朝他胸口拱。
他低头,看到露弱茹红扑扑的小脸。
“冷……”她说。
。
他一睁眼就感觉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朝朝他怀里钻。
“冷……”
毛都没褪干净的小怪物在他怀里钻来钻去。
可惜,他没有体温。
小怪物的体温在逐渐失去,他感觉很冷,很难受,迫不及待的想找一片温暖。
可惜,这里没有温度。
明明没有体温,小怪物却依然不愿意离开。
他伸手,指尖递到小怪物嘴边。
小怪物一口咬上去,像婴儿吃奶一样。
指尖的伤口早好的差不多了,光滑一片,仿佛一片千年玄冰。
他见到小怪物时,风雪刚停,死去的母亲身边,小怪物蜷缩在血泊中,进气少出气多,马上就要死了。
他伸手去捞小怪物,指尖碰到他的牙。
生命的本能让小怪物一口咬上去,他甚至都来不及收手,指尖皮肤被刺破,血涌出来落到小怪物的嘴角。
小怪物的四肢攀上他的手,怎么甩都甩不开。
又一轮风雪来了,他的红衣落在雪地上,像一片血泊。
他甩不开小怪物,带着他进到附近的一个被砸破的庙。
啊,后土庙呀。
他看着那具破裂的神像。
小怪物把他的指尖当成母亲的胸口,咬的一片血淋淋的。
他也懒得管,只是任由他咬。
反正到时候难受痛苦的不是他。
血肉开始作用,小怪物的体温下降,接近死去的尸骨。
于是他在他怀里钻,可是,带走他体温的就是他。
长命鬼物。
这是他用自己的血肉点化而成的怪物。
就在后土的眼下。
他看着拱来拱去的小怪物,下意识的环上手臂。
他身上没有一点温度,像一具死去了千年万年的尸骨。
破庙的门开着,风吹的咔哒咔哒响。
他猛的推开小怪物,小怪物被他推到在地上,风吹过来,他身上最后一丝温度消失。
“呜……”小怪物终于发出了第一声哭泣,声音低的可以忽略不计。
他起身想离开,走到门口却听见小怪物的那一声低哭。
“……爹爹……冷……”
好像婴儿出生时的哭泣。
他停下脚步。
门关上了。
庙里最后一线光消失了,红衣站在黑暗中。
他……
他还需要一个……
走狗……
。
半身傀儡身上没有一点温度,露弱茹在这里感受不到温暖,却不愿意离开。
他伸手,却中途停止。
他放下手,起身坐起来。
露弱茹感觉到枕边人的离开,哼哼唧唧两声,到底抵不过睡意再次沉眠下去。
蝣粟坐在床边,不言不语,也不看露弱茹。
良久,他起身离开。
。
骤为在庙里坐了很久,腿都坐麻了才起身回到自己房间。
掀开被子,一阵轻微的温度扑到他脸上。
一个已经凉下来的汤婆子放在里面。
烧水的人不会烧,只是看着水上漂了雾就拿下了,水只是比平常温度高了一点。
那具迟到了八千年的温度,这一刻,终于姗姗来迟了。
可是,他已经不再需要了。
。
蝣粟回到血池。
手指一片碳黑在迅速恢复。
千面人树垂下傀儡线,本相在与半身傀儡隔着一片血池相对。
他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