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姐姐，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我来帮你吧。”陆才瑾挽起袖口，露出纤细的手腕。

“只差一道清蒸鱼了。”宋凝霜指了指灶台边处理好的鲈鱼: “鱼已腌好，不如你帮我看着火候。我去铺子打壶清酒，很快回来。”

陆才瑾拍了拍胸脯：“放心去吧，这儿交给我。”

宋凝霜刚离开不久，院门外便传来杨光旭熟悉的叫门声。陆才瑾正要赶去开门，在院中遇见正往灶房而来的姜书梨。

“姜姐姐，”陆才瑾脚步匆匆: “子安哥出去买酒了，灶上还蒸着鱼，劳烦你帮忙看会儿火，我去给杨大哥开门。”

姜书梨看了她一眼: “去吧。”

陆才瑾走出两步，忽然驻足回头，欲言又止地望了姜书梨一眼：“姜姐姐...你会看火的吧？”

姜书梨眉梢微挑——这小丫头眼里明晃晃的怀疑，倒像是怕她把厨房烧了似的。

“自然会的，你且陪杨公子在堂屋吃茶，灶房交给我便是。”

陆才瑾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终究没再多想什么，转身往院门跑去。

话虽如此，可当姜书梨站在灶台前，望着灶膛里渐弱的火苗犯了难。往日看凝儿添柴拨火那般娴熟，轮到自己却不知从何下手。眼见火舌越来越小，蒸锅里的水汽也渐渐稀薄。

“凡人倒是麻烦...”她轻叹一声，忽而眸光微动。只见她纤纤玉指在虚空中轻轻一捻，指尖倏忽亮起一点莹白光芒。那光点在她指尖流转，宛如月华凝萃。

"轰"地一声轻响，灶火骤然复燃，火舌欢快地舔舐着锅底。然而不待片刻，那火势又渐渐萎靡下去。

姜书梨眸光一怔，索性拂袖而起。她不由轻蹙蛾眉: “既然火候难控…”她指尖轻点蒸锅，一抹流光顺着木制锅盖蜿蜒而下: “不如直接蒸熟了才好。”

锅中的鲈鱼突然泛起一层莹润的光泽，鱼身微微颤动，竟似活了过来般。葱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透，姜黄的酱汁在鱼身上勾勒出完美的纹路。就在这流光即将完全渗入鱼肉时——

“书梨？”宋凝霜的声音自院外传来。

姜书梨广袖一拂，所有异象瞬间消散。

宋凝霜手里提着两壶清酒进来，她站在灶台前，望着那尾已经蒸得恰到好处的鲈鱼，眉头微蹙。鱼身上的葱丝翠绿透亮，鱼皮微微绽开，露出雪白的鱼肉——这火候，分明是蒸足了时辰才有的成色。

“这鱼…”她转头看向身旁人，眼中带着疑惑: “你怎么在这儿？小瑾不是说要看着火么？”

“杨郎君来了，我便让小瑾与他正在堂屋。”

宋凝霜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鱼鳃，触感完美得不可思议：“我不过出去片刻，怎会熟得这般快？"她抬眸望向灶膛，里面的柴火明明已经快要熄灭，锅中的鱼却像是经受了恰到好处的火候。

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许是这鱼格外鲜嫩。”

院外适时传来杨光旭嚷嚷声，混着陆才瑾的轻笑。宋凝霜没再追问，只是将蒸鱼小心地捧出。

桌案上氤氲着热气，朴素中透着精心。一尾清蒸鲈鱼卧在青花盘中，旁边的回锅肉红亮油润，一碟素炒青菘碧绿如玉，最寻常的豆腐汤盛在粗瓷碗里，嫩白的豆腐块随着汤面微微颤动着。

杨光旭早已按捺不住，筷子早已直取鱼肉：“安子这手艺，不去开酒楼真是可惜了！”

陆才瑾悄悄瞥向宋凝霜，见她不动声色地将鱼腹最嫩的一块肉夹到姜书梨碗中，轻声道: “趁热。”

杨光旭刚咽下第一口就皱起眉头，不信邪似的又夹了一筷。鱼肉在齿间碾磨时，那股异样感愈发鲜明——外层鲜香内里却带着生腥，像是火候没把握好。他借着夹菜的动作，悄悄向陆才瑾投去探究的目光。只见她正夹起一片回锅肉，琥珀色的油光在红亮肉片上颤动，将坠未坠。

“尝尝鱼。”杨光旭用舌尖顶了顶上颚，眼神往鱼盘方向斜了斜。

陆才瑾的筷子在空中划出半个弧线，悬停在青花瓷盘上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