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他追上去,“怕我给人吓跑了?”:
裴叙一记眼刀甩过来,他瞬间变鹌鹑:“好好好,我保证不到处问。”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搭建舞台的材料跟前,裴叙从两个女生手里接过铁架,温和道:“这个太重了,还是我来吧,你们休息一会儿,等下帮忙铺铺幕布。”
他原本前天晚上就回家了,谁知学校国庆一结束就要搞活动,他们学生会自然是要负责提前搭建舞台。他早晨不情不愿起床的时候,也没想到今天能碰到景如夏,现在想起来便觉得,这一趟来的还挺值。
几个人乒乒乓乓地搭了四五个小时,终于差不多结束了工作,裴叙想着大家都还没吃饭,就让他们先走,自己留下来试音响灯光,做个收尾。
不出他所料,基本上没有问题,他很快就试完了大部分节目。
这次的节目里头有一支独舞,表演者特别要求只要一束光打在舞台中央。
裴叙把光线调好,自己走到礼堂的最后面观察效果。
可等他走到后排,把目光投向舞台的时候,却有些恍惚了。
他控制不住地想起七年前,也是江大的礼堂,也是仅仅一束柔和的光。
那时他还是个染着一头白毛、不学无术的叛逆少年,被父母强拉着来看演出,低头玩了半程的游戏,听见欢呼声再抬头时,只一眼,就从此忘不掉那抹倩影。
豆蔻年华的少女穿着锦绣华服,上了台先是轻轻地一鞠躬。紧接着古色古香的音乐响起,她巧笑嫣然,衣袂翩跹,一舞赢得满堂彩。
母亲见他看得呆住,笑眯眯地打趣:“出门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在那不情愿,我就说这趟不白来吧?台上那姑娘叫景如夏,是咱们市去年舞蹈大赛少年组的冠军,听说有个之前蝉联了三年的小姑娘都被她打败了呢,瞧瞧长得多标致啊,身段也好,啧啧……”
这是裴叙第一次见到景如夏。
她美好得像是天上月水中仙,只要甩一甩衣袖,就能叫人魂牵梦萦。像是飞蛾向往烛火,黑暗被光明吸引,他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她,却又自惭形秽。于是他开始收敛那些所谓的少年桀骜,一点一点,站得越高越好,他想让她看见他。
他会关注她的讯息,会请假悄悄去看她的表演。只是初三那年春天,他遗憾缺席了她的一场演出,却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再也没见她跳过舞。他也曾试图打探那场比赛的相关信息,可惜一无所获。
裴叙一直知道景如夏有个喜欢的人,所以他始终站在暗处。直到不久前,他无意中从姜毓宁那里得知那个人就是自己。
那天晚上,他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晕晕乎乎,攥紧双拳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没有一下子站起来,拉着姜毓宁问个明白。
惊喜过后便是如释重负,虽然他仍不清楚她缘何不再跳舞甚至变得自卑,但是他无比确定自己的心意。
既然她不敢主动迈出那一步,那就让他来走这段路。他可以走一百零一步,走到她面前,走进她心里。
今天上午再见到景如夏的那一瞬间,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会是个很好的开始、新的开始。
正如当年他坐在台下,看着少女由幕后走到台前,如今他终于等到他人生的女主角慢慢步入舞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