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别院后便一同去看暮钦晋种下的南燕青。
南燕青不愧是南燕第一绿叶菜,不过一天时间,就已经从土里冒出嫩嫩的苗。
暮钦晋舀水轻轻浇灌刚长出来的嫩苗,感叹道:“南燕气候可比萨达好多了,若是在萨达,种子种下后没有半个月是不会发芽的。”
暮钦晋提到了萨达,巫憬憬也想到了当年云宁殊第一次种下种子时,每一天都眼巴巴盼着种子发芽的样子。若是云宁殊能活着回到南燕,她一定会为这怡人亦养木的气候喜悦不已。
暮钦晋一边浇水一边接着道:“萨达气候严寒,苗木生长缓慢,土地只能长草,养不了庄稼,远不如南燕适宜耕种。”
他见巫憬憬在神游,放下水瓢,握住巫憬憬的双手:“萨达也非一无是处,那里幅员辽阔,无边无际的草原,让人心神辽阔,气朗胸清,若是有机会,真想带你在草原上策马奔腾,追日逐云。”
萨达么?
想到郑伊还在萨达,巫憬憬心里叹息:当年她与郑伊同在萨达,她赔上了云宁殊一条命;若是再去,她巫憬憬这条命郑伊定然也是想要的。她不是斗不过郑伊,是斗不过暮钦晋心里的郑伊。
萨达,就不必再去了。
巫憬憬低头看了看菜地,轻声道:“种菜也很好。”
其实暮钦晋说完那话也后悔了,萨达有郑伊,也有他的荒唐往事,他方才怎么就脱口而出要带她去呢?
暮钦晋故意“哎”了一声,揉揉额角道:“差点忘了,我们今日的晚饭还没着落呢。”总不能吃这刚冒出土的菜苗吧。
巫憬憬道:“湖里有鱼。”
“吃鱼吗?”暮钦晋琢磨了下,道“也好,不过光是鱼也不成,总得有些香料。”暮钦晋牵着巫憬憬的手往其他人的菜地走去。菜地上有很多人在种菜除草,此刻见两人手牵着手,纷纷忍不住偷看,对这个能让石头都喜欢的男人充满了好奇心。
暮钦晋在一片楚葵地面前停下来,看向地里蹲着在除草的柳色道:“这位兄台,可否匀小弟几棵楚葵?”
柳色指了指巫憬憬道:“匀小姐的话,自然二话没有,匀你的话,你总得帮我干点活。”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细细打量暮钦晋的眉眼,觉得眼前这个能将石头融化的年轻男子长得确实怪好看的,不仅好看,还耐看。
暮钦晋道:“这是自然。”
柳色站起身,拍了拍手里的泥,指着自己的三分地道:“那你把这地里的草都拔干净了,我就给你一把楚葵。”
暮钦晋道了声好,指了指一旁的树荫跟巫憬憬道:“你坐那儿。”
巫憬憬摇头,蹲下身开始拔草。
暮钦晋哪舍得让她拔草,他看了眼附近,看到一丛海棠正花开成云,凝白中点着娇嫩的红,如胭脂洗出,白雪招来,幽姿淑态令人见之忘俗。暮钦晋指了指海棠道:“憬憬,你去折些海棠,挑一簇我们带回去插花瓶里。”他的姑娘,自然是折花扑蝶的,怎么能一头汗双手泥地拔草。
看到海棠,巫憬憬倒是想到留在陵寝里那瓶暮钦晋亲手雕刻的曼殊沙华了,她已经有几天没去陵寝了。见过杜辞后,她已经跟老达们说好不再每天送他们入梦,改到老达离开前一天,送大家一起入梦,至于一次送这么多人的法力,自然是问杜辞借的。
见巫憬憬又走神,暮钦晋柔声问道:“不喜欢吗?”暮钦晋迟疑了下,轻声道,“方才从东边经过时,我看见那边有白玉兰。”
巫憬憬没回答他,径自向海棠走去——白玉兰她不折的。
暮钦晋明明是一出生就册封的太子,金贵无比,八字里却仿佛点满了干活的命格,他除草比羊啃还快,巫憬憬的花还没挑完,他已经把菜地清理得干干净净,连一旁站着的柳色都不得不感叹:“小老弟,你看上去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贵少爷,干起活来倒是比庄稼人还利落,我倒是有点佩服你了。”
暮钦晋笑了笑,指了一小片楚葵:“柳兄,我摘这片可以么?”
柳色道:“尽管自便。”
暮钦晋没有先摘楚葵,而是先去不远处砍了一小段粗壮的树枝,将它里头掏空,做成一只简单的花瓶,走过去递给巫憬憬,让她养她的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