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竹听的画技很好,虽然手脚没有活着时灵活,还是用了小半刻钟便画出了一幅人像。
上官丹青和祝昭共同打开,画上赫然是一幅赤裸的男子全像,正面与背面全画了,身上的胎记、痣、伤疤都做了标记,那张脸,两人都是认识的——三皇子暮钦晃。
事关皇子,还是今上最钟爱的皇子,即便耿介如上官丹青,亦不敢将这幅画公之于众。
上官丹青与祝昭对望一眼,上官丹青的眼里是惊骇和失望,而祝昭的眼里是愤怒。
上官丹青忽然想起之前传闻祝昭的妹妹是被岳老八害死的,如果岳老八只是幌子,那祝昭的妹妹莫非也是被暮钦晃欺辱而死?
上官丹青低声道:“祝师,此事干系重大,你我须得立刻进宫面圣。”
祝昭没说话,他拿着画走到岳老八面前,摊开画像,冷冷盯着岳月枟:“是他?”
岳月枟盯着画像上暮钦晃心口的数道疤,露出淡淡笑意:“是我。”
祝昭收起画卷:“你知道比恶人更不耻的是什么吗,是做恶人的狗。”
“狗吗?”岳月枟狂笑,“我觉得还是你之前骂的好,我不是狗,我是蛆,我天生就是吃屎的。可是祝昭,若是你生来就是蛆,你能做到不吃屎吗?”
祝昭停了停,转身看他:“我妹妹在哪?”
岳月枟沉默了下,道:“她假装温顺,骗得我允许她在花园走动,偷偷积攒了花草制迷药,将我迷昏后拔下我的簪子刺我心口,一下又一下,差点,哈哈哈,差点,我就活不成了。我自然对她恨之入骨,将她大切八块,扔在乱坟岗。”
祝昭背脊挺直,涩声道:“哪个乱坟岗?”
岳月枟道:“忘了。”
祝昭转身一脚踢在岳月枟身上,将他踢飞,岳月枟在业火中本来已受重伤,被他这一脚,直接呕出一口血,他抹了抹嘴角:“虽然她死得很惨,但在我玩弄过的女人里,她确实是心性最坚强的一个。”
祝昭冷冷道:“坚强与否,不需要通过苦难证明,你们这样的人亦不配评价。”他走到上官丹青身边,点了点头。
上官丹青朗声道:“既然熊任敢等人均已承认罪状,来人,将罪犯熊人敢、楚谷等人打入大牢,听候发落,我与祝师大人即刻进宫面圣。”
杨竹听自然是想将这幅画公之于众的,但她也明白面前两位大人的难处,她轻声问:“大人,今上看了这幅画,会惩罚画中人吗?”
上官丹青想说一定会的,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的勇气。
祝昭伸手摸了摸杨竹听的头:“舍妹的遭遇与你一般,小姑娘,你放心,有生之年祝某一定会为你与舍妹讨得应有的公道。”
杨竹听道:“祝昭大人,你这么好,你的妹妹竟然……竟然……那个人是一个坏透了的大坏蛋!他一定不得好死。”
祝昭走向巫夫人,又行了一礼:“南陆祭司,晚辈需即刻进宫面圣,此间诸位无辜冤魂还望您照料。”
巫夫人道:“我能看看这幅画吗?”
上官丹青有些迟疑,祝昭立刻就把画递给了巫夫人。在祝昭的心里,巫夫人的地位大约要比今上还高一些。
看清了画中人的脸,巫夫人的脸色变了变,轻轻叹息,既为那些无辜的女孩叹息,亦为南燕叹息。
祝昭、上官丹青迅速离去后。
杨老爷走到巫夫人面前,很吃力地想跪下去。
其他杨家人见状也纷纷走过来,想要跪谢巫夫人。
巫夫人道:“杨老爷,不必多礼。”她拜了拜手,身后一名族人就上前将杨老爷扶住,未让他跪倒。
但杨家人多,扶住了一个杨老爷,却也扶不住全部杨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