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猜错了,那剩下的那张牌在下一轮拿牌试一下也就能锁定确切位置了,他的胜算很大。
池观月表情一点没变,平静地等待对方提问。
反观秦泽亦则像是报复似的抛出了问题:“有男朋友吗?”
“啊啊啊我天,这两个人怎么还有来有回的——”
“是我不对劲还是他们不对劲?这是在玩游戏吧?这是在问游戏问题吧?!”
“别真在台上谈起来了啊喂!!”
“问题不大,他俩开口的那一刻我连cp站的名字都想好了。”
“今天这场没白来啊,要不是上这节目还得签保密协议,我高低现在就把现场录音发出去和姐妹们分享一下!”
“保密协议又管不了你嗑糖,正主都发话了,这糖我先嗑为敬!”
“闭嘴吧你,我从来没这么一边心动一边心碎过……”
然而池观月此时对台上台下众人的内心活动浑然不觉,只是暗自腹诽着对面这人实在是既没策略又没创意,老用这种幼稚的手段试图逼人发火。
这轮结束的时候他就会发现自己牌面数值被加了5,池观月掂量了一下,感觉自己有必要放个烟雾弹打乱他的思路。
她手指点着桌面故意迟疑了半天,最后答道:“有。”
由于在场除了他们他们两人以外,其他人并不知道剧情的具体设定,而知道剧情的当事人之一明显原本是有假定的答案的,但没想到池观月居然会回答“有”。
秦泽亦这下看起来简直比刚才还要难以置信。
正中下怀。
质疑不过是随机清零一张非底牌的牌而已,对关键线索已经基本到手了的秦泽亦来说损失并不算太大。
这个时候他如果不敢质疑的话,原因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他这轮进行攻击的牌就是他的底牌,一旦质疑错了的话,游戏会直接以他失败告终。
秦泽亦犹豫的时间明显变长了,直到主持人都忍不住开始出声倒计时。
池观月在赌,根据秦泽亦前面偏保守的游戏风格来赌他不会冒这个风险。
池观月故意露出一点“破绽”,不为等他跟上来,而是要看他逃跑。
秦泽亦呼出一口气,选择不质疑,单轮结束后也没有按铃抢答。
对池观月来说的最后一轮,选什么牌已经不再重要了,只要再问一句“出道作品是自己创作完成的吧”给秦泽亦一个正面回应的机会就可以了。
到这里为止,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池观月一早就猜到了答案。更有心一些的人则会发现她借着游戏的机会,给了秦泽亦一个相对不那么紧绷的环境来回应争议。
只不过当事人是不是这么想的就不一定了。
游戏几乎毫无悬念地以池观月获胜收尾。
主持人惊叹于她居然同时满足了两条获胜条件,人还拿着手卡站在台上做结束语,不加掩饰的欣赏目光就已经止不住地望向获胜者的方向。
的确不过只是场游戏而已。
但以自己圈内纵横多年的经验来看,沉寂许久的内娱今年必将杀出一匹黑马。
池观月的队友在飘散的彩带中一拥而上把她团团围住,许曼更是直接开心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你会拥有更广阔的天地的。”
池观月只觉得自己不过是赢了个小游戏而已,暗自捏捏手心,对台上这阵仗实在有些不适应,发懵的当下只能将其和许曼的话一起定义为是庆贺和祝福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夏家的气氛却着实有些诡异,连带着从其中钻出来汇报进展的警察都一脸复杂。
“哥,那个监护器我们找到了。”
对方把一个玩具形状的东西递了过来,何将醉伸手接过,一旁听了前情的周澄则直接追问:“里边的东西你们听过了吗。”
“听过了,我们的确从里边找到了案发当晚的音频。但是由于只有声音没有画面,所以有些声音很难判断来源。”
何将醉把目标音频调了出来,调侃道:“这不是巧了吗,正好袁雅那儿有视频但没声,咱们这儿有声没视频,结合一下简直完美。”
当晚被录下来的音频其实也很简单——先是孩子们在房间里到处跑着玩,这一点从木底板上杂乱的脚步声和稚嫩的欢呼声里不难听出来。
过了许久之后孩子们大概是跑累了,于是便有人提议在屋里画画玩。
“啊……这纸也太小了……”其中一个孩子说,“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是啊,能不能……这里不是有这么大的墙嘛!我们在墙上画画吧!”
有人兴奋地蹦蹦跳跳表示赞同。
“不可以。”听声这个应该就是夏远鹤。
“为什么嘛……”旁边的小孩觉得十分扫兴,“明明我见你擦过墙上的——”
“想画画可以去楼下客厅找画板,”录音里的夏远鹤打断对方时的语气十分冷静且不容置疑,一点都没有前两天在剧组差点哭鼻子的影子,“只有出不了这间屋子的人才在墙上画画。”
另外几个小孩闻言显然是把“在墙上画画”当成了“出不了屋”的原因,一时间纷纷吓得尖叫着跑出了屋。
“你们小点声——”夏远鹤追着那些人跑了几步,结果还没来得及出屋就听见屋里有人哭了起来,他又赶紧跌跌撞撞跑回来紧张地问对方,“你怎么了?”
哭声的主人并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只是越哭越大声。
“你、你别哭啊……是因为他们太吵了吗?我、我把他们都赶走了,你不要怕。今天爸爸也在家,你哭的话,我……我……”夏远鹤颤着声明显是慌了神,与此同时录音里传来一阵翻找东西的杂音,“你是不是冷?这个、这个给你盖……求求你别哭了,或者你小一点声……还是说你想要小熊?”
录音里的夏远宸似乎爬到了什么东西上,紧接着又回到原地:“给你,这个也给你……”
然而夏远鹤想到的这些,似乎都不是引起录音里孩子哭泣的真正原因。
哭声不仅没能停止,隐约还有了越来越大的趋势。
这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半分钟左右,在这期间夏远鹤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始终不见效。
让几个听录音的大人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某一个时刻,录音里孩子的哭声突然就变小了——
没有渐弱的过程,而是突然的。
因为没有画面,几个人谁都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哭累了?
突然一声闷响。
“今天……真的很重要。等今天他们走了之后我再陪你玩,不然他们会告状的。”夏远鹤小声说,“拜托你。”
如果当时房间只剩这两个孩子了的话,那么应该就是夏远鹤在这个时候起身出了屋。
然后是长达两个小时左右的空白音频,直到似乎有成年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们那么吵,他肯定早就醒了。”是夏延裕的声音。
“ 不是的爸爸,弟弟他真的……”
“怎么还把头给蒙上了——还在睡?”夏延裕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远宸?”
没有人回答。
一阵杂音过后,夏延裕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们都出去,去楼下待着。”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屋里传来了“咚”的一声。
夏延裕脚步声渐远,不知给谁拨了个电话:“你现在来我家一趟。”
录音往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内容了。
这段录音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围着这个监控器的几个大人均是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这……难道是夏远鹤把他弟弟给……”
“慢着,我们先从头捋一遍——首先是前边几个孩子提到的墙上的画。”
何将醉沉声拿出几张照片和一个本子。
“照片是上次我来这儿的时候,在两个孩子的卧室拍的,这个本是夏远鹤的日记。日记里提到了夏远宸有画画的爱好,但是由于身体不好只能长期在卧室里待着。夏延裕那种对亲儿子都恨不得进行军事化管理的一个人,肯定是不会允许孩子这么散漫的,更不可能允许墙上出现那种东西——这点日记里也提到了。但夏远宸依然经常这么做,而夏远鹤也会在他画完之后一点一点都擦掉,从不会阻止他弟弟。照片拍的就是那面被画了擦、擦了画的墙,这一点正好能和他们的对话对应上。”
周澄低头翻看着几张照片:“从夏远鹤说的内容来分析的话,就算夏远宸的死和他直接相关,他似乎也不是故意的——这点暂时持保留态度吧,需要其他证据辅助证明。”
“嗯。”
“你刚才说了袁雅手里的证据是监控对吧?”周澄吩咐完身旁的同事去忙其他工作后,回身压低声音追问何将醉,“确定吗?如果确定的话,那个东西我们现在必须弄到手才行了。”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他们肯定得开出个袁雅满意的条件来进行交换了。
何将醉很有可能会受制于她。
“不是百分之百确定,百分之七八十左右吧。毕竟谈判开始之前,她是不会直接透露底牌的。”相比较周澄的忧心而言,何将醉这个当事人反倒表现得没什么所谓,“没事,你该谈谈,需要开什么条件就给她开,主动权永远在我们这边。这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秘密,她能弄到手的东西也绝对不会是独家。我都等这么长时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那……”周澄叹口气看了一眼时间,“你晚上还有事对吧?现在有时间一起上去跟她谈吗?”
话音刚落,何将醉正要开口,不料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一声。
何将醉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消息——
“何医生,临时有事,我晚上可能去不了你那边了。”
他微不可察地轻轻一皱眉,原本要回复周澄的话到了嘴边不得不拐了个弯:“没——”
“将醉,医院冯盛那边可能快不行了,”周澄按灭手机屏幕,抬头表情凝重地打断他,“杨桐还在局里审夏文裕,眼前这还有个袁雅也要对付。你要不替我趟医院跑吧,别人我不放心。无论哪边有消息我们都随时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