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成亲那天很热闹,我在房里等了很久,我并不是很喜欢和满身酒气的人打交道,我讨厌那种味道。
所以我正在考虑要不要为阿璟准备一碗醒酒汤,若是有药就更好了,最好再多备一件衣服,但我还没来得及准备,阿璟就推门进来了。
让我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喝酒。
掀盖头、合卺酒、结发、沃盥……我才发现人类成亲的步骤居然这么繁琐。
阿璟看出了我的想法,用帕子帮仔细帮我擦去手上的水珠:“也就一次了,我只娶你一个。下次别再救我了。”
“不会了,这次你不该死,所以我才去救你。”
阿璟笑起来,顿了顿,他又说:“你们妖族成亲是什么步骤?”
这倒是问住我了。
每种妖都有不同的习俗,我不可能一个个去记的,但对我们九尾天狐来说掀了盖头就算礼成。
“掀了盖头就行。”我道。
阿璟将帕子扔到桌上,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我觉得少了一个。”
“什么?”我不解。
他直接把我压在身下,吻得我喘不过气。良久,我才听他说:“少了圆房。”
“不行,和妖有肌肤之亲会染上妖气。”
我劝阻他,他不听。
“他们有本事把我当成妖杀了。”
阿璟不知何时褪去了衣衫,我在他迷乱的吻中艰难喘息,连衣服什么时候被他扒掉了都不清楚,簪子被扔在地上,我的头发散下来,随意铺在床上。
我能明显感受到,身下有个东西一直抵在我胯间,坚硬滚烫的感觉让我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阿璟冰凉细长的手指突然探进来,我不由得夹紧腿,他的手很不老实,在里面乱动。
“阿璟……”
我喊着他的名字,想让他停下来,右手死死抓住被褥,试图把喉咙里的呻吟声压下去,但没成功。
饶是活了上千年,在这种生理本能上也无法抗拒,我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呻吟,阿璟把手指拿出去,抬起我的腿,急不可耐的将他的欲望送进来。
阿璟喘着粗气,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别停……继续喊……”
我听了阿璟的话,一面喊着阿璟的名字,一面笨拙地迎合阿璟的动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一片树叶,被风卷起又放下,根本不受控制。
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感觉并不好,身下粗硬的庞然大物像是要一点一点的刺穿我,起初是痛感夹杂着一丝酥麻的感觉,后来习惯了,倒也没那么难受。
但我没想到阿璟会故意挑逗我。
他不断撞击我最敏感的地方,每一次都会给我带来些许快感,次数多了,我竟身子一颤,被褥湿了一片。
我的脸霎时红透了,只觉得羞愧至极。
阿璟却笑起来,然后搂着我,身子一用力,他粗大的欲望便整根没入。我回过神,被他的动作一惊,忍不住叫出声,他却封住我的嘴,然后抓起我攥着被褥的手,将每根手指都吻了一遍。
“这很正常,没什么可羞愧的。”他像是在安慰我。
阿璟灼热的欲望在我体内肆意□□,不知反复了多少次,他猛地一顶,我不由得抓紧他的肩膀。
“阿璟!”
我大喊,他并不理会我,我看到他闭上眼,身子哆嗦了一下,发出满足的喟叹,脸上是饱餐后的餍足,紧接着,我的小腹被注入一股热流。
这个过程按理来说并不漫长,可那十几秒对我来说像是一个世纪。
阿璟睁开眼,心满意足的在我眼角落下一个吻:“夫人知道么,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很早很早。”
“阿璟,”我喊他,“够了,停下。”
“不够。”阿璟从我体内退出去,“还不够,这才哪到哪?”
他将我翻过来,把我的头发分到一侧,双手扶着我的腰,让我继续喊他的名字。
他又进来了,熟悉的感觉让我的身子再次颤抖。我鬼使神差的转头,看到一截粗大的巨物,阿璟却将我的头扭过去,声音满是色欲:“别看。”
阿璟喘出来的气息烫着我的脊背。他吻着我背后的每一寸肌肤,再次整根没入我体内,我呻吟一声,他像是发了狂,没多久又笑起来,大抵是被我笨拙的迎合动作逗笑了。
“夫人可是初尝人事?”他问我,硕大坚硬的欲望故意卡着不动。
我点头,但他故意卡着,我实在是难受,出于生理本能的想让他动起来,便催他:“你别卡着……”
阿璟笑了,他动起来,附在我耳边低语:“夫人可有自渎过?”
我摇头,他又笑,动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声喟叹,我小腹一热,他退了出来。
我以为阿璟会结束,却没想到他会把主意打在我身上。他又把我翻过来,朝我胯间伸出手,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抓住了。
隐□□被人触碰,我的身体不自觉的紧绷起来,下意识的想拿开阿璟的手,他却抓住我的胳膊,弓着身子向前,保证我能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他的手上下套动,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麻痹了我的神
我双眼紧闭,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抓紧被褥,一种□□的快感席卷全身。阿璟的掌心很软,每一次触碰都让我呼吸一滞,希望这种短暂的快感能永久停留。
但我知道不该这样,我用力忍着喉间的呻吟,可阿璟却故意停下来,也不说话。
我的身体在叫嚣,说不要停,我受不了,睁开眼看向他,也跟着说:“别、别停……”
阿璟等的就是我这句话,他掌控着我的欲望,手大肆活动,我在他的控制下不断喘息,声音时轻时重。
那种灭顶的快感即将来临时,阿璟突然抬起我的腰,低头含住我□□的肿胀,柔软温热的感觉让我身子一颤,我闷哼一声,不受控制的尽数泄了进去。
我大惊失色:“你!”
我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快感,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无论是圆房还是阿璟刚才帮我发泄,心说算是栽在他手上了
但阿璟的举动太放肆了,我震惊之余更多的是羞愧,转而成了又羞又气,眼角硬是挤出了眼泪。
我瘫在床上,汗水浸湿了额间的发丝,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原本已经褪去红潮的脸颊又染上绯红。
阿璟咽下口中的液体,帮我擦去眼角的泪,他下了床,将我横抱起来。
我急了,怕他又做什么放肆的事,推了他一把:“放我下来!”
我根本就推不动他,阿璟不怒反笑,在我脸上蹭了几下,说:“我带你去沐浴。”
我信了。
但有些沐浴,根本不可信。
我的头发散在水里,温热的水和身下滚烫坚硬的东西敲打着我的每一寸肌肤。
我闭上眼,努力迎合阿璟,他却在我颈窝落了一个吻,安慰我说:“别紧张,跟着我的动作就好。”
我想跟着他的动作,但后来发现,我并不需要刻意去迎合,一味顺从生理本能的渴求才是最好的选择。
夜并不漫长,但也不好熬,我任由阿璟翻来覆去的折腾我,我活了一千多年,是真栽阿璟手上了。
更夫的锣声响了三次阿璟才从我身上下来,我是没力气了,嗓子也喊哑了,便由着他处理我。
阿璟让人把床上的被褥单子换掉,又带我沐浴清理,最后将我放在床上上药,上完药又换了衣服,我这才盖好被子躺在床上。
小腹酸胀,双腿发软,我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在这种感觉下根本睡不着。
阿璟的手搭在我小腹上揉着,我懒得动弹,他就从背后将我搂在怀里,下巴抵着我的脑袋。
“早晚被你折腾死。”
我太累了,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明明是责怪,说出来却像撒娇。
阿璟笑起来,将我搂得更紧:“没办法,谁让我娶了一只狐狸精呢,太诱人了。况且,我看夫人还挺享受的,怎么做完就变脸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没力气也硬是抬起胳膊朝阿璟大腿上掐了一把,虽然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你和谁学的,都会打趣我了?”我埋怨他,“而且你今天太乱来了。”
阿璟低声浅笑,他知道我说的乱来是什么意思,便为自己开脱:“我只是想让夫人体验一下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有什么错?”
“你!”我又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
阿璟抓起我的手,仔细吻着我的每一根手指,说:“我还以为你活了这么久,不说尝过人事也应该自渎过,没想到哪个都没有。”
我抽回手,回道:“我天性冷淡,也并未成家立业,活得久了,对这些事也淡了,自然没做过。”
阿璟没回话,手贴着我的小腹向下移动,我惊觉不对劲,忙掀开被子坐起来。
“闻人璟!”
我生气了,冲他大喊,这段时间身体太虚弱,喊完我就止不住的咳嗽,紧接着,那种酸痛疲惫的感觉便如潮水般向我涌来。
阿璟忙起身,将我揽在怀里盖好被子。
咳完,我以一种下命令的口吻说:“以后你再像今天这么乱来,就别想再碰我一次!”
我是真的累了,说完这句话身子就软下来,没力气再去训斥阿璟。
阿璟由着我倚在他怀里,我现在虚弱劳累到了极点,只想就这么躺着睡一觉,阿璟不敢再乱动,用一种认错的语气说:“我以后不这么做了,下次再做你说停就停,我听你的。”
我没力气搭理他,但这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我是一次也不想做,但阿璟和我不一样,我是个连世俗欲望都快消失的妖,阿璟是人,今年也才十九,血气方刚的年纪,贪欢倒也正常。
不让他碰我是不可能的,不过有他这句承诺就够了,至少能保证我不会真的被他折腾死。
我没说话,倚着阿璟合了眼。
他了解我,有些承诺,不需要我点头就知道我会不会答应。
7.
我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没有什么比极度疲劳后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更好了,但事不遂人愿,我睡的并不好。
我元气大伤尚未恢复,昨晚又被阿璟折腾,次日清晨意识朦胧之际,我隐约察觉到屋里有旁人。
那人的手搭在我脉搏上,片刻后又用手背测了一下我额头的温度,说:“夫人只是发烧,并无大碍。不过夫人身子太弱,须得好生养着,我写张方子和饮食禁忌,将军可以放心按我写的去做。”
“多谢。”
“将军不必客气。”
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后面的话一句也没听清,脑袋昏昏沉沉的,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
我并不怎么生病,没想到生起病来这么难受。不过无所谓了,大不了多难受几天,这样我就可以少被阿璟折腾几次,一个发烧还要不了我的命,但阿璟的折腾可以。
我还未起身,注意到这边动静的阿璟便走过来,扶着我坐起身子。
那种昏沉感消了许多,但我依旧觉得不舒服。阿璟端着一碗热粥要喂我,我没吃,只是伸出手,说:“我自己来就好。”
阿璟没把粥给我,反而调戏我说:“既然夫人能抬胳膊,想来是恢复力气了,是我不够努力。”
我叹气:“我一把年纪了,你这流氓做派用我身上?”
“不行?”阿璟颇有兴致的看着我这个千岁老人。
我冷着脸:“不行。”
阿璟笑了笑,将勺子递到我嘴边,没有任何要让我自己动手的意思。我无奈,尝了一口,甜粥下肚,身上的疲惫感消去不少。
“顾永和怎么样了?”我蓦地想起他,问了一句。
阿璟又舀了一勺粥送到我嘴边,见我吃了才开口:“顾家诛九族,他年后问斩。”
“倒是便宜他多活一个月了。”
“多活一个月又如何?”阿璟眸中划过一丝杀意,但依旧笑着喂我喝粥,“我已经上书陛下,让刽子手凌迟三万刀,一刀一命,他别想死得那么舒服。”
我看向阿璟,在对上他的眸子时,他眸中换成了一如既往的温和。
眼前这个狠辣决绝却又温柔细腻的人,算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也是我夫君。
人都是矛盾的,我不会要求阿璟去改变,顾永和碎尸万段是自取其咎,阿璟的做法,倒合我意。
喝完粥,月上林梢,现在入睡容易积食,阿璟便搂着我,给我讲他的过去。
他父母曾经开了一家鸿福客栈,很简单的名字,但却是大多数人一生追求的寓意。
后来蛮人入城,烧杀抢掠,城内遍地横尸,他藏在父母的尸身下,沉重的尸体压的他喘不过气,蛮人走了他才艰难的爬出来。
父母的客栈生意很好,他每天下了学堂就帮父母干活,偶尔逗一下熟客带来的小孩子。
讲完,他问我:“你有没有想过要做什么?”
我想了想,说:“开一家客栈吧,就叫鸿福客栈。”
阿璟笑着亲了我一下,说:“好。”
抛开生理本能,我不会对他亲昵的动作予以任何回应。
“我应该是让你失望了。”我说。
阿璟明白我的意思,他搂的更紧了,安慰我说:“没有。我想通了,你不需要有任何改变,我来爱你就好,你只需要接受我的爱。”
我点头。
他又说:“我好像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君亭。”我回了一句,“名字只是一个称呼,对我来说有没有都一样。”
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母亲临盆时正逢父亲离开,她干脆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父亲归来时抱怨这名字像责怪他不要母亲,让我顶着这个名字活那么久寓意不好,他问我要不要换,我摇头,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名字只是一个称谓,不重要,至少对我而言是这样。
阿璟又说:“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抬头:“什么问题?”
阿璟没回答,他咬破自己的舌尖,吻了过来。血腥味在我口中散开,我忙推开阿璟。
“我伤到的是本源妖丹,没用的,你别白费力气。”
阿璟没再吻我,只是问:“维持人形要不少妖力吧?”
“不多。”我摇头。
“我想看看你的原形。”
这个要求倒也不过分,只是我有些乏了,人妖两种形态来回切换很麻烦,便道:“我有些乏了,想看的话以后再说。”
“你现在变回原形休息一下也可以,我不会让别人进来的。”
我无奈,变回原形被阿璟抱在怀里。他的大手轻抚着我的脑袋,我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困意袭来,我懒得变回去了,盘起尾巴就睡。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感觉自己精神了不少,还没睁开眼,就被人从被窝里抱起来。
我用尾巴打了那人一下,想让他放我下来,他不放,反而开始顺我的毛,我一只九尾天狐,总感觉被当成猫了。
“放我下来。”我睁开眼说。
头顶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不放。”
我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用爪子抓人了,门却突然被人推开,兰心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似乎要说什么,但看到阿璟手里的我,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欸,将军哪来的小狐狸,可不可以给我也抱一下?”
我:“……”
你最好别抱,我心想。
阿璟抱着我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说:“这狐狸认人,你若抱了,怕不是要被咬一口。”
“可惜了。”兰心有些失望,“不能抱应该能喂吧?厨房有些生肉,我去拿来喂它!”
阿璟叫住要跑走的兰心,手还不忘给我顺毛,笑道:“他吃熟食。你刚才是不是要说什么?”
“刑部尚书满酉君想见您,我看他慌慌张张的,想来是有急事。”
“让他去前厅,我一会就去。”
兰心说了一句“好”,人已经转身了,目光却还停在我身上。
“真的不能抱吗?”
阿璟拒绝的很果断:“不能。”
兰心很失落的走了。
“放开我。”我又道。
阿璟还不肯,我急了,直接从他怀里跳出来化成人形,白了他一眼。
“还不让摸了。”阿璟凑过来,在我的颈窝落下一个吻,“你哪里我没摸过,这就生气了?”
我推开他,想说话却被他气的咳嗽。我的身体实在是虚弱,现在恐怕连风吹都禁不住。
我咳了几声,阿璟想上前,却被我按住,我冷声道:“去前厅会你的客去!”
阿璟被我凶了一顿,倒也不恼,反而笑起来,我有点怀疑他是受虐狂。
他笑着说了一句“去去去,我听你的”,然后在我唇上叮了一下,走了。
他临走还不忘占我便宜。
8.
此后刑部尚书满酉君隔三差五的来一趟,阿璟会客我一般不出面,无奈某天阿璟有事出去了,兰心说他在外面急的团团转,我便请他进来,先稳住他,等阿璟回来。
朝中人人皆知我是妖,但见过我的人很少,顾永和算一位,这位刑部尚书是第二位。
他起初有些怕我,我给他递茶,他接茶水的手都在发抖,我很确定我看他时是笑着的,但他好像把我的笑当成猎人对猎物不怀好意的假笑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阿璟终于回来了。
我看满尚书挺怕我的,就要走,却被阿璟拽回来,笑着问:“尚书大人应该不介意夫人听我们的谈话吧?”
满尚书哆嗦着嘴说:“不介意。”
我觉得尚书大人可能连自己埋哪里都想好了。
“你们讨论国事,我不便参与,还是避开较好。”
我坚持要走,阿璟不让,说:“不是国事,是顾永和的事。”
顾永和?
我心下生疑,起了兴致,也就没离开。
茶凉了,我在一旁煮新茶,顺便听他们谈话。
满酉君:“将军您换个法子折磨他吧,三万刀真的太多了。”
阿璟:“不可能。”
满酉君:“把人剁成肉泥也要不了这么多刀啊。”
阿璟:“我就要三万刀,一刀都别想少。”
满尚书不说话了,他大抵是在想怎么另辟蹊径让阿璟改主意。
我沏了一壶热茶,分了两个茶盏倒水,一杯给阿璟,另一杯给满尚书。
阿璟在看到我的手伸过来的那一刻突然有了主意。
“能动骨头么?”
满尚书一口茶喷了出去,他的脸色很精彩,眼珠子溜来溜去,看看我又看看阿璟,最终选择仰天长叹。
“将军,我觉得吧……”
“一刀都不能少。”阿璟冷冷的盯着他。
满尚书闭嘴了,他不觉得了,带着阿璟的提议进宫去了。
此后他就没再来过将军府,我估计满尚书有事也就是下朝路上和阿璟说了,他应该是怕我。
我雕了好多扇坠,多到不知又塞满了第几个檀木盒子,阿璟帮我把装扇坠的盒子放到架子上。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雕扇坠?”
“习惯了。”我回了一句。
“我母亲喜欢收藏折扇,但那些折扇都没有扇坠。父母不在的时候,我就雕着扇坠数日子等他们回来,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以前你雕了多少扇坠我才会回来?”
“没记过。”
阿璟从背后抱住我,在我脸上蹭来蹭去,说:“你不关心我。”
我无奈:“你是三岁小孩?”
他亲了我一口:“你都一千多岁了,我才十九,在你面前怎么不算小孩子?”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想反驳,可惜没正当理由。
而且阿璟根本没给我反驳的机会,他把我打横抱到床上,欺身压了过来,说想看看我身子恢复的如何了。
我只能说,恢复的很好,但我还是很累,好在第二天没发烧。阿璟带我去天牢看顾永和,顾永和出言不逊,我并不在意,阿璟却割了他的舌头。
临近年关,街上也热闹起来。阿璟带我出去,恨不得把我裹成粽子,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们逛了很久,我第一次觉得人间的过年原来这么热闹。
过了年,顾永和被问斩,阿璟全程看着,我期间也去了一趟,阿璟却不让我看。
我说我见过的未必比他少,他盯着我看了一会,随后笑起来,将我揽在怀里,问我我生气是什么样子。
我说可能会烧毁将军府甚至百姓的房子,他说那还是别生气了。
我叹气:“其实你之前没必要割顾永和的舌头。”
“他侮辱你。”
“我知道,但你真的没必要。”
“他侮辱你。”
我:“……”
我闭嘴了,继续叹气,突然发现和人交流好困难。
9.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将军府里的热闹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退半分。
阿璟隔三差五回来一次,我在府里看着窗外的树叶绿了又黄,似乎和以前没区别,但又有了很大的区别。
我的身体没个两三年是恢复不了了,阿璟临行前吩咐管家把我照顾好,他们把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精细到每天每顿吃什么。
阿璟每次回来,陛下都要赏赐他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他不要,我也不感兴趣,干脆拿去换成米面当救济粮。
我和阿璟同房,情到深处时,他总会让我喊他夫君,我哪喊得出来,顶多有个心理认同,所以一次也没喊过。
我们成亲的第三年,陛下祭祖,阿璟和其他门派的修士同去,负责保护陛下。为了避免染上妖气,祭祖前一晚我和他分房睡,结果他半夜摸到我房里来了。
“你明知道明日有其他门派的修士在场,今晚还非得吃我这一次?”我有气无力地拍在他肩膀上,身下的异物突然猛地顶了一下,我忙叫出声。
阿璟把我的呻吟堵在喉咙里,吻到我说不出话了,才开口:“我不止今晚吃,我明晚还吃,我就好夫人这口。”
说完,他不怀好意的笑起来,加重了身下的力道。
我可以保证我抚养阿璟时根本没有教过他这些东西,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是和谁学的?
又是一年,阿璟带我上街,街上灯火通明,炮声不绝于耳,热闹极了。
阿璟突然问我:“你是不是没有姓?”
我点头:“妖不需要姓氏,再懒点名字都可以不取,是什么成精就叫什么妖。”
“这可不行,你的名字只能留给我,等哪天我死了,我的名字留给你。”
“我不对外说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阿璟还是不愿意:“你倒不如随我姓,天下姓闻人的不止我一个,这样以后出门就可以只报姓氏。”
“阿璟,名字只是一个称呼。”我叹气,觉得他有些幼稚了。
阿璟见我不愿意,便说了一句:“你不愿意就算了。”
不及开春,阿璟又走了。
我像以前一样雕扇坠、处理府中大小事务,不过因为之前开了家客栈的缘故,又多了一份对客栈账本的工作。
阿璟带回来的那两块石头被我点化成人,虽然傻不愣登的,但好在他们肯学,学的久了也就日渐熟练,可以像正常人一样接待客人了。
年岁倏忽,我与阿璟成亲的第八年,琅风突然来将军府,说各大门派要围剿长生,让我赶快过去。
我问他现下情况如何,他说须臾山派了谢行错对付松意的父亲,白薇和松意去救其他族人了。
纵然谢行错少年天才,也不可能是松意父亲的对手,须臾山不会无缘无故派行错去的,而且行错与松意交好,他根本就不会下手。
我心中起疑,便让琅风先走,随后叫来管家,将一块尚未雕好的九尾扇坠递给他,告诉他若阿璟回来让他不要担心我,我半个月内一定会来。
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不去古兽境养伤是不行了。
我离开将军府去找谢行错,我赶到时,恰逢一个须臾山弟子剑指谢行错。我挑飞他手中的剑,那人叫起来:“谢行错,你还说你没有和妖物勾结?”
我嫌它吵,干脆现出真身让他永远闭了嘴。
我挡在谢行错面前,催他走:“行错,去找松意!”
真身威压让那些须臾山的修士不敢上前,他们只能眼睁睁谢行错趁此机会逃走。
松意父亲不在这里,我收了真身想走,身后却突然飞来一股极其霸道的灵力。
我躲开来者的攻击,那人很高傲,踩在飞剑上,看我像是在看一只蚂蚁。
四面八方的人潮向我聚拢,我想速战速决,干脆直接召来天火,他们自顾不暇,根本没空追我。
我去找松意的父亲,途径灵蝎一族,千足的母亲将灵蝎一族的秘术交与我后便没了气息。
灵蝎一族的秘术以毒著称,决不能落入外人手中。
天火在不断消耗我的妖力,我顾不了那么多,只想尽快找到松意的父亲。
我忘了我找了多久,只记得太阳西斜时,一股强大的妖力波动将方圆百里的活物悉数震飞。
紧接着,百兽啼哭,雀鸟惊飞,在天空盘旋,一圈又一圈。
我知道,松意的父亲死了。
我也被震飞,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好巧不巧,好几个门派的弟子发现了我,想将我杀掉。
我解除自身封印,将妖力全部释放,开始大肆杀戮。
鲜血飞溅,我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记得杀了多久,泛月找到我时,我浑身是血。
松意去了须臾山,我则留在泛月的客栈养伤,我伤的比之前还厉害,连自己的妖气都无法压制。
古兽境被封,我无法进去养伤,恢复的极为缓慢。
我盘算着阿璟回来的日子,在客栈就这么过了几天。
直到有一天,来了两位客人,他们点了一壶酒,随后就开始说京都的状况。
我刚从后山调息回来,脚还没踏过门槛,就听其中一人率先开口:“咱俩明年去焱州玩玩?将军把焱州收回来了,咱去走一圈。”
另一人喝了一口酒,欣喜中更多的是感慨:“焱州是收回来了,就是可惜了将军。”
“将军怎么了?”我眼神冰冷的问。
那人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缓了一会才说:“将军班师回朝途中旧伤复发病逝了,今日出殡。”
我的大脑在听到“病逝”二字时一片空白,心突然像是被一把钝刀扎了一下。
刀刃并不锋利,那种疼不是一瞬的,而是一点一点,慢慢刺入心脏。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在去将军府的路上了。
路上下了小雨,我到将军府时,府中仆从早已被遣散,正逢起棺出殡。
他并未遮掩妖气,护棺的修士命令身后的两个小修士护棺,自己明明怕的要死却还是壮着胆问我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
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棺中躺着的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也是我的夫君,我还能来做什么呢。
“我来为我夫君送行。”
圣人很惊讶,而后涕泪俱下。
阿璟被葬入皇陵,去皇陵的路上偶尔有小妖出来吓唬人,所以保险起见请了修士护棺,但有我在,别说小妖了,大妖都不敢轻举妄动。
我一袭素衣,撑着伞看阿璟入葬,丧事结束,我没回将军府,而是继续回泛月的客栈养伤。
10.
我依旧雕扇坠。
我的生活一切如常,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我花了半年时间走遍了阿璟收复的所有地方。
行至焱州时,我遇到一个钻研毒术的任姓修士,明明凭他的天资可以去烟帐山,说不定将来还能做掌门,但他偏不。
我阅人无数,看人从来不会出差错。
毒能杀人,亦能救人,与其让灵蝎一族的秘术在我手中不见天日,倒不如让他传下去,即便是用人类来传承,也总比断绝好。
我将灵蝎一族的秘术授予他,他苦心钻研,自成一派。
游历时经常有人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复姓闻人,他们便叫我闻人公子,回到客栈,则是喊我闻人老板。
渐渐的,我习惯了用这个姓。
闻人二字,于我而言,是名是姓,更是一个曾经爱过我的人存在的证明。
我天性冷淡,但我很幸运,父母亲人朋友还有我的夫君,他们都很爱我。
我与阿璟七岁相遇,十九岁成亲,二十七岁与他阴阳永隔。
阿璟在我漫长的一生里只出现了二十年,但这二十年却足够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想,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我生命中了,即便有,也不是他,他是独一无二的。
我从焱州回来,没再去泛月那里,而是待在自己的客栈,开始做生意。
我还和以前一样,种花看书雕扇坠,除开要联络食材供应商之外,偶尔去看看尖石圆石有没有偷懒。
我的生活依旧平淡,情绪也很少起伏,叶子绿了又黄,河面的冰结了又融。
时间的流逝很少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只有盒子里越堆越多的扇坠在替我记录日月轮替和四季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