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再开口,进门见到的那个干瘦老头已冲了上来,恶狠狠冲着他道:“清静之地,禁止喧哗!你再嚷嚷就给我出去。”
孟易安撇撇嘴,放下举起的书,悻悻地又回了三层。
上来看到赫连乌戈盯着自己,于是拍着胸脯安慰他道:“别担心,我自有办法。”
赫连乌戈没有说话,只点点头,也将孟易安的好意暗暗记在心里。
“我可以帮你。”静静注视这一切的顾行舟突然开口。
“你?”孟易安喜出望外,甚至没有细想为何顾行舟明知道这书是赫连乌戈要的,却只说是帮他。
“这两本书我都看过,不用在藏书楼抄写也可以,抄好后明日便可给你。至于其他,”顾行舟顿了顿,“我知道一位小字写得又快又好的同窗,可替你问一问,若是他愿意,我可将你想要的此类书目罗列给他,请他抄录。”
“那真是太好了。”孟易安一激动,手习惯性搭上了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
顾行舟平日里待人表面谦逊有礼实则总是带着几分疏离,他有自己的目标,亦有聪明人特有的傲慢,因而知交甚少,从未有人以这样亲密的姿态对他,更别说是自己有着难以启齿之情的孟易安。
在孟易安刚揽住他时,他整个人就已僵住,心脏跳动得格外激烈。
他的异样很快被孟易安捕捉到,赶紧放下手,连声道歉,“对不起,我有些忘形了。看来以前是我误会你了。”
孟易安的肯定却让顾行舟心底升起了一股对自己的鄙夷,垂下的睫羽藏住了那抹苦涩。
心思单纯如你又怎会知道我在这其中的算计。
答应帮忙既是为了接近孟易安,也是为了卖西戎四王子一个人情,无非是押宝罢了。
不过两人再对视时,他已收起了所有情绪:“若你还想找什么书,可去七斋寻我。”
顾行舟今日之行为让孟易安对他大为改观。
他印象中的顾行舟是那种典型的天才,看谁都像看傻瓜的那种。别说助人为乐了,他多说两句话都会让人觉得是在讽刺自己脑子不好。
而孟易安恰巧最讨厌这种聪明人。
哪怕此前在西山大营时顾行舟对他释放出好意,他也一心归结于对方只是想要借此讨好父亲。
但他早就应该想到,这样一个才貌双全,清高冷傲的人,又怎会为了权势,谄媚于他。
所以,也许真如父亲所说,顾行舟十分值得一交。
***
散学之时孟易安在门口再次碰见顾行舟。他正要上侯府的马车,像是察觉了孟易安的目光,回过头来。
因藏书楼一事,孟易安与顾行舟算是尽释前嫌,两人眼神对视,孟易安朝他笑着点头,顾行舟也一笑回应。
待他上了马车,孟易安耸肩碰了碰陆琛,朝着侯府马车的方向挤眉弄眼,“看来卫家很看好顾行舟明年的春闱呀,连接送的马车都不一样了。”
来接顾行舟的虽仍是忠毅侯府的马车,但明显跟孟易安上次看到的那辆完全不同,几乎是鸟枪换炮的区别。
“顾行舟这人看着清高,实则心思深沉,你可知他是如何对待卫家那些人的?他们说是看好,我看更不如说是害怕他起势之后报复。”陆琛斜了一眼顾行舟离去的方向,不屑道。
忠毅侯府那几房少爷出的事他亦有耳闻,尤其是在国子监为难过顾行舟的那个卫理,听说更是凄惨。这些除了是顾行舟设计,还会有谁?
“我看你才是偏见,我见顾行舟几次行事,不像是那种人。再说了,就算是他报复又如何,难道还只允许别人欺负他。”孟易安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顾行舟母亲煮的那碗面。
听他对顾行舟态度转变,陆琛猛地转头,在他脸上端详了好一会儿,最后神情严肃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跟顾行舟这么好了?”
安哥儿的性子他最了解,对一个人的判断只有喜恶。喜欢谁时,对方做什么都是对的,若是厌恶谁,那此人只要还在呼吸就是错。
他现在对顾行舟的态度跟以前可谓天差地别,绝对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今日从藏书楼回来后正赶上骑射课,陆琛本不太喜欢这些,他又与赫连乌戈比试地开心,孟易安想起自己好像还真忘了跟陆琛说藏书楼发生的事。
待他将今日之事告知,只得来陆琛一个气他不争气的眼神。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不觉得他这样反常有何不妥?况且,这点小恩小惠就将你打动了?”
陆琛已然肯定他这就是被骗,又失望又生气。
这还不算,陆琛又对他与赫连乌戈挑剔起来,扬起下巴不满道:“难怪今日赫连乌戈点名要你陪他,原来你们早就暗通款曲。"
“什么叫暗通款曲,有你怎么用词的吗?”孟易安笑骂着轻踢了他一脚,“那还不是你说昨日要进宫见太后,否则我定先去定国公府邀你同去。况且我可是为了你跟豫王—”
说到这他想起那屏风是给陆琛的惊喜,不能现在告知,连忙闭上了嘴。
陆琛担心他在豫王那吃亏,这下也顾不上顾行舟和赫连乌戈,急忙追问:“你怎么又碰上他了?”
“也没什么,不过是一场误会。”孟易安摇头,给陆琛准备礼物的事不能让他提前知晓,只能搪塞过去。
因怕他追问,就连沈云归的事他都暂不想提了。
陆琛仍是不放心,还想探究到底,“究竟如何遇上的?”
“好了,说了没事了。写意都在等你了,你就快上车吧。“孟易安借口马车来了,推着陆琛上了国公府的马车,然后看到来接他的长顺,同陆琛说了一声就赶紧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