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碰到张重隐这样的要怎么办?”
苏春稠看向小道爷,“你想怎么办?”
“我想,先找齐王英的尸骨,让她入土为安。”李不寻没想那么多,既然不没有证据,当下要做的不是要惩罚张重隐。
展明月这才想起来另一件想问的事,“你们怎么知道王英的尸骸在哪里?”
飞光深深看了她一眼,心直口快,旁人想拦也没拦住。
“你那梦中山鬼所说的。”
展明月瞪大了眼睛神情愕然,“谁,什么?”
“山鬼,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你先等等,是那个‘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的《山鬼》?”
展明月大惊失色,“所以我梦中的那还是个神仙?”
“怕什么,你福泽深厚,他护着你呢,那张重隐才迟迟只敢在你梦中威胁。”飞光催促她,“快去睡觉跟他那里在套几句话。”
展明月被他推走了,李不寻才继续说要找王英尸骨的原因。
“有一件巧得不行的事,王英失踪的那天,我就在那条巷子附近。”
苏春稠:“怪不得警察找上你,先是知道埋尸地,再认识展明月,尸首上还有朱砂,现在连在场证明都有了,你这嫌疑确实不小。”
李不寻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接这话,反而对李木叶道:“厨房里橱柜最上面那一格,里面藏了巧克力曲奇饼干,今天爷大发慈悲让你吃两块!”
李木叶眸子一亮,低头搅着衣角,嗫嚅道:“够不着。”
“飞光帮帮他,那个饼干老贵了,好像还是进口货,你也尝尝,很好吃的。”
飞光斜睨着那俩人,这是要说啥话呢,还支开他。
他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俩人,直到彻底看不见为止。
“你该问问爷,为什么会在那里。”
小道爷笑意幽深,略有讽意,“那晚我还是碰到了纸傀儡,和你初到南山那晚遇见的一样,就在一条街巷口,旁人都看不到的东西偏偏缠上了我。李木叶身魂不稳,不能近邪,我只能引开它,回想起来,这一劫该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时至今日,我仍不知操纵纸傀的幕后主使,却对纸傀有所防备。但阴损的招式那么多,张重隐不是第一次杀人,抹除痕迹这种事他轻车熟路,倘若只是为了针对我,何必大费周章杀人后分尸?”
苏春稠捏着下巴沉思,“意思是,王英的尸骨另有他用?”
月夜招魂不得归,她就该有此问。
是什么缘故,被分尸的王英连魂魄都招不来,非得通过山鬼之灵入梦传音呢?
用人尸骨才成的邪道术阵实在太多,李不寻连纸傀主人都找不到,哪里能知道王英又是哪盘棋上的棋子。
能做的,无非是让她入土为安,更进一步,兴许是报仇雪恨。
“寻物的法术爷还算擅长。”这么些年来李不寻这个小观主不是白当的,常有丢了传家宝手镯戒指的来请他寻物,大多时候能找到,实在另有隐情的,李不寻只能说找不到,了不得被人骂上一句神棍骗子,不痛不痒的。
苏春稠笑说:“行,本来还说指望着那位山鬼大人。”
指望着易遐观……那是指望不上的。
展明月梦中正是如此,任由她如何发问,留给她的始终都是一抹清寒的背影。
良久之后,才有似叹似咏的缈远声音传来。
“你也要为她主持公道吗?”
展明月正要回答,却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她怎么也说不出一个“是”字。
“知微观的道士能找到王英的尸骸,但就算找到了也没用。”易遐观从浓雾中缓缓走出,温声告诉展明月,“因为她的尸骸口含米糠,以发遮面。”
“张重隐难登大雅之堂,就算他吹嘘得多厉害,他还是怕的,尤其怕死后魂灵,所以他要王英无法开口说话,无颜见人。”
展明月还算半个高材生,古来也有这种死法的人,她知道。
“那她是怎么和你说上话的?”
易遐观怨念颇深,“她埋在了我的山头上,怨气快要染上我的魂魄了,日夜哭号她女儿,一则是恻隐之心,二则,不帮她,我日日夜夜也不用睡了。”
展明月恨不能上前握住对方的手,眼含热泪道“我懂你”。
山鬼却歉意一笑,“入你梦中也连累了你,我不会再来。”
唐装少年拈起一缕雾气,唉声叹气,自说自话,“早知道这么麻烦就不该现身……”
展明月猛然惊醒,似有几分惆怅,揉着脑袋依稀记得梦中对话,着急将这些话告诉苏春稠。
苏春稠听过之后把飞光叫了过来。
李木叶自然也跟着过来,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饼干碎屑。
飞光抱着饼干盒子说:“找人是我的专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