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迷了支棠的眼。
这一幕太过让人震惊,对于她来说,和她们玩泼水的一幕幕还近在眼前,而不过几日,便天人永隔了。
而且,鱼喜是妖,还能被折磨成如此不成人样,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那满脸的血痕,都是从眼里流下的。
支棠不敢再细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的声音哽咽,吞咽都变得困难。
“.......她不过是个孩子......”
谁知周锦听后却笑了,一改之前的柔和。
“孩子?云儿,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你见过双瞳的人吗?”
“你可知双瞳代表什么吗?”
双瞳?支棠有听过,双瞳乃是帝王之相。
可鱼喜是妖啊......而且,她还是个女娃娃,还那么小,能对这皇位有什么威胁。
看到支棠脸上的疑惑,周锦也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便开口道:“确实不是她,是她的父亲,鱼永晟,云儿,你应当听说过。”
支棠确有听过这个名字,是个大将军,后来被贬了,不过她不知道那位将军是双瞳。
她苦笑了下,果然帝王心最是凉薄。
依附他的,是帝王,惧怕他的,仍是帝王。
不过是怕,怕他的后人会为他报仇,所谓帝王,也不过是怕自己坐不稳那把万人之上的椅子。
“我不过是奉旨行事,为皇上,为天下百姓除去罪恶之人。”
支棠冷笑,罪恶?
现下的帝王,荒淫无度,奢侈浪费,自私自利,他才是如今这天下最大的恶人。
让一个孩子,和一个与俗世毫无瓜葛的小镇因他的暴政而消亡,这不公平。
她想,最起码,她要带走鱼喜,把她安葬。
但她的想法似乎被周锦一眼看穿。
“我劝云儿还是收起心底的念想,单凭你自己,此人你带不走,而你,今日也必须和我回去,同我成亲。”
他话音刚落,支棠便被团团围住,她愣了下,知道自己今天大概是走不了了。
她想不通,既然这满镇的人都是伏最救回来的,为何他却在这关键时刻撒手不管了。
四周的刀光剑影仍在继续,支棠知道自己毫无退路。
只有低头的一句:“......一定要做到如此地步,赶尽杀绝吗?”
周锦的神情终于有了些许松动,却道:“这不是我等说了算的,云儿。”
他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或许是因与这幼儿相识,想将她安葬,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同我回去成亲,这具尸首便交予你。”
支棠眼眸微微一动,攥了下手中的剑柄,随即扔到了地上。
“你说的。”她沉声道。
“我说的。”
周锦见她终究还是松了口,这才上前拉走她。
他把支棠放上马,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回家。”
支棠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看向不远处仍在苦战的镇民,那些人,很多她看着都眼熟。
也不知道他们看到她和他们的敌人在一起,会有什么感受?
她转头不忍再看,却在偏过头后,又看到了被绑在旗杆上的鱼喜,这一瞬间,支棠的内心像是被一种名叫仇恨的东西占据。
她明明知道,这一切,不应该和她有关,可她偏偏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这么多人死在她面前,而她却和无关之人一般高坐在马背上,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想,这一切的苦难,是不是她带给这个镇子的。
若她没有执着于找到伏最,是否结局会不同,若她没有坚持留在这里,而是离开后再想办法去找伏最的魄,是否会不同。
耳边尽是刀剑相搏的声音,眼前是军队为她打开的所谓归家大道。
她可以回家,那他们呢?
支棠心里明白,或许从此刻起,任务,已经不仅仅是任务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周锦回去的,再见到父亲和姐姐们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觉得他们都在担心她......
怎么会呢......
他们应该巴不得她死了才对。
“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大婚之日失踪,你可知我们有多担心你。”支白语捏着手帕轻轻点着眼底,眼尾却时不时地瞥向站在她身边的人。
啧啧啧,这语调,这姿态,也不知道是在关心她还是在勾引他。
惺惺作态这一招,还得是她支白语。
不过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和她们争执什么。
“我身体不太舒服,就先回屋了。”支棠留下一句话便抬脚走了。
“我送你。”周锦见状连忙要跟上支棠,被支白语一把拉住。
他一回头,就是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
“周元帅,我光顾着问姐姐了,你可有事?”
周锦念她是妹妹,从未对她动过粗。
但是现下,他是真的生气了。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