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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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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沉默着伸出手,他愣了一下,揉了揉后脖颈,别过身时才一把拉住。

阿月手心冰冷的厉害,跟他一比......彼此彼此。

他还是扭头,瞪了阿月一眼,拉过另外一只手,合在一起搓了搓热气。

走下屋顶,把人摁回到床上,将崭新的被褥盖上去,边边角角掖的严严实实。

“闭眼。”

阿月闭眼。

然后,楼枫秀走出了房门。

阿月睁开眼睛,目光微暗。

难道,他现在不太好骗了吗?

不是的。

片刻后,楼枫秀打着哈欠,抱上他的枕头和旧被子走了回来。

进屋时脚尖一勾,带上了门。

他上床踢掉子鞋,好像几百年没睡过觉,躺下就睡死过去。

次日,阿月起床后,楼枫秀恍然发觉,不知道自己何时挤到了新被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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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民与自请充当暗线的阿月,还有那位祈老先生,除了年初一国教见了一面,避免惹上怀疑,其余时间很少接触,祈爷爷也不过偶尔到阿月代书摊上听听书信。

南五里街虽然穷苦,但由于代书收费低廉,从早写到完,还真就攒起了点银钱。

上元节,过了午后,趁摊子闲暇,楼枫秀去东西楼买了只鸡。

虽然不是招牌鸡茸宴羹,但好歹也是名副其实出自东西楼大厨之手。

普普通通一只鸡,花光了他全部银子。

二撂子在帮东西楼大厨挪柴火,见他来买鸡,便问道“秀爷,你买鸡干嘛呀?”

“过生。”

“谁过生啊?”

“阿月。”

“哦哦。”二撂子吞了吞口水。

“晚上饭点,你去喊老杜一块到南五里街来吃。”

“好!”

楼枫秀回去路上,经过地下赌坊的茶馆。

茶馆里头已经在说起了书,还有拉弦唱小曲的,整个堂内闹闹哄哄,却只坐着七八个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喝茶的人在喝茶。

他当时还在想,不知道顾青民能不能在这扒拉出点动静来。

回到南五里街,远远看着三五人,竟然砸起了书摊。

阿月单薄小身条挡在妇人与少女跟前,李大娘在一旁苦苦哀求,雀雀拽着她的衣角抹眼泪。

几个流氓不知抽什么疯,地上撒了几枚铜板,将宣纸撕的粉碎,故意摔了砚台,墨块也被踩的稀巴烂,藩旗似乎也不顺眼,撕的稀巴烂,就连桌案脚也踹断了半截。

粉粉腿就跟半截似得,在一旁只顾着跳来跳去汪汪叫唤,光声大,没半点威慑,凑的太近挨了一脚飞踢,怂狗半晌没叫出声。

楼枫秀顿时恼了,他的人他的狗,哪样能是随便什么玩意就来欺负的?

风一样冲过去,扎到流氓堆里,几人流氓见人一来,竟也不反抗,慌忙抱头鼠窜。

这一带小帮派,楼枫秀已经按老杜指认偶尔到这条街来盘桓的小帮小派几钱打点过,因着地痞名声在各界中还算出名,日常不怎么见过刁难。

那几个人面生,应该不是附近的。

“那伙人哪来的,什么情况?”

李大娘弯腰捡起一支笔,叹息道“不知道,突然冲出来的,上来就要银子。”

这帮流氓直截了当,就是冲书摊来的。

以为他们收保护费,于是大娘拿出今日开张得的几文钱,几个流氓当场恼了,一把打掉“你他妈打发要饭的呢?”

“小兄弟,老哥我手里有点紧,这样,你有多少,给多少。”

于是阿月指着地上几个铜板“我给了,都在这。”

“......我操,这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砸咯!”

于是就有了楼枫秀见到的这一幕。

那群流氓起欺软怕硬,跑的又快,好像就图砸个痛快。

只可惜,好好的鸡掉在地上,肉都被踩烂了。

刚挨过打,叫都不敢叫的怂狗粉粉,摇着尾巴凑上来,毫不嫌弃,吃的喷香。

行吧,也不算浪费。

流氓一走,街坊邻里见状,凑上来一块帮忙。

这代书摊子开没几天就倒了,街坊邻里不是什么正经读书人,好不容易中间有人能兑齐文房四宝,被那伙流氓闹事毁于一旦。

收拾了一通摊子,砚台裂了,笔墨尽断污画宣纸,看样子生计是做不成了。

好在阿月人缘奇好,邻里街坊见这阵仗,实在不想这俩孩子失去生计,于是聚集扎堆,招揽人一块帮衬。

各家一人添了几个铜板,聚一块就是一堆铜板。

李大娘拿出本来送雀雀去学堂的攒的银钱,林林总总一琢磨,大概够买点劣质的笔墨纸砚的。

凑来凑去,祈大爷来了,他撑着拐杖,从人群走上前,浑浊的老眼瞥着一堆铜板,冷嘲热讽道“自己一亩三分地张罗不清楚,还多管别人闲事,那点子铜板都谁出的,赶紧,该拿走拿走,别拎出来丢人现眼。”

楼枫秀本就受之惭愧,不好拂人好意,他知道自己说不出好听话,一直闭着嘴,暗暗想着,等人散了,再挨个还回去。

谁知道这老头子倒好,直接骂开了。

祈大爷道“要我说趁早别摆了,在这能赚个几两钱花?不够手上生冻疮的。有能耐不如开家铺子去!”

“糟老头子,你再......”眼见楼枫秀要发火,只见老叟大手一挥,丢出一包银子,直砸到楼枫秀怀里,拄起拐杖,起身就走。

“......”楼枫秀一句话被砸灭在喉管里。

“你瞧瞧,我就说,关键还得看咱祈大爷。”

“放心拿着吧小枫秀!”

旁有不知情况的问“多少啊,多少啊!我看看!”

“哟,少说得有二三十两!”

“这老爷子整天穿的破破烂烂的,哪来这么些银子?”

“害,你是不知道,老爷子之前可是大官呢,六十好几才从京师退下来的,有,有小十年了吧,听说他儿子现在也任职不小呢!”

“你是不知道,老爷子年轻脾气彪悍,皇上都敢骂,据说还差点毁了他儿子仕途,全靠当年同僚作保呢!”

“嚯!”

“人可是大好人,咱定崖县三十三条街,但凡贫民道上,几乎没有没受他帮衬过的!”

“我说呢,这老爷子威望这么高,还以为就是年纪大!”

“啧啧,小先生才学出众,尽管开间铺子吧!就开我摊子隔壁那家面馆,我瞧他们生意不好,马上歇业!”

“开这?净瞎给注意,这能开的起来,谁逛啊!”

“那咱也学学那些个文人,整日逛字画铺子!”

“就是就是,只要阿月能开,咱就不让它倒!”

楼枫秀拿着银子有些不安,犹犹豫豫,递给阿月。

阿月收起银两,却不提旁事,趁诸位热络交流开铺地址,只道“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楼枫秀道。

“有事要做。也许回来会晚,不用等我。”阿月径直说罢,转身便走。

“哦。”

楼枫秀不满。

就算鸡被吃了,可今晚过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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